deep research:夏可君思想体系综述:混杂进化论:现代中国思想的结构逻辑与12要素
Chatgpt deep research 概念内涵: 夏可君提出“混杂进化论”作为分析中国现代思想史的核心逻辑。他主张中国自晚清以来的思想主线并非传统与现代、西方冲击与本土回应之争,而是各种形态的“进化论”思潮相互交织所形成的混合体。从严复翻译进化论开始,经维新变法、五四新文化、社会达尔文主义、马克思主义到改革开放,中国思想始终围绕进化、进步、革命和发展的观念展开。“混杂进化论”指的不仅是达尔文生物演化论本身,而是不同进化论范式(生物进化、社会进化、伦理进化等)在中国思想中的融合,以及由此产生的进步与退化交织的辩证现象。夏可君指出,许多思想家追求“进化”却可能导致社会文化的退化(如“大跃进”与“文革”的教训),这体现出进化与退化之间矛盾统一的复杂关系。因此,只有抓住“进化论”这一主轴,才能准确把握中国现代思想各流派的关联与差异,以及现代性发展过程中的内在逻辑。他强调21世纪重新审视中国式现代性时,应直面这种**“混杂的进化论”**底色,深入理解进化观念在中国的复杂变奏。十二要素: 为了剖析中国现代思想对“进化”的不同理解,夏可君归纳出“混杂进化论”的12个基本要素,用以评价各思想家思考进化问题时所做的选择和取向。这12要素可以分为四组,每组三个,涵盖进化的方向、速度、尺度和深度等维度:
[*](1)变与不变: 强调在社会文化转型中,是坚持不变/渐变还是倡导完全改变。例如维新派主张渐进改良,而激进派倡导全盘变革,此为思想向度的根本抉择。
[*](2)演化还是进化: 区分自然演化(无目的的缓慢演变)与人为进化(有目标的社会进步)。这涉及达尔文式演化论与斯宾塞式社会进步观在中国的混合:既有适者生存的生物演化逻辑,也掺入社会改良、道德进步的目标。
[*](3)进化还是革命: 比较渐进改良(进化)与激烈断裂(革命)的路径。晚清思想中既有循序渐进“三步走”的设想,也有一步到位的革命/起义,反映出改良派与革命派进路的冲突与糅合。
[*](4)三步走的渐进路线: 指循序渐进的现代化步骤,例如梁启超设想的立宪->民主->共和三阶段演进。这是温和改革论者的典型进化模式。
[*](5)两步走的现代性转化: 指分两个阶段完成传统向现代的转化。例如孙中山提出“先民主、后社会主义”或“五权宪法”,又如某些思想家主张先保存民族精神再引进西方科学,两步实现现代化。
[*](6)一步走的乌托邦幻景: 即试图一步跃迁到理想未来的激进愿景。康有为“大同”式的改良幻想、毛泽东“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号召都属于此类一步到位的乌托邦冲动,其结果往往具有危险的退化性。
[*](7)传统/旧人的重要性: 衡量对传统遗产和旧人性的态度。有的思想家强调保存民族固有精神,认为“旧人”(传统人、原有文化基因)对民族存续必要;也有人全盘否定旧文化。这体现出现代化过程中对历史连续性的不同评估。
[*](8)新人生成的艰难: 考察“新人类”或“新国民”塑造的可能性。五四时期倡导改造“国民性”以创造新人的努力,以及后续革命时代塑造“新人”的理想,都遇到重重困难。夏可君指出,无论启蒙还是革命,真正意义上的“新人”诞生极为不易,往往落回旧有模式。
[*](9)革命者/超人的可塑性: 探讨通过革命或意志跃升塑造“超人”的可能。尼采式“超人”理想在中国近代未被真正实践(仅日本法西斯式的“强权超人”有过影响)。革命领袖尝试重塑人的思想意识,但人性的局限使塑造“新人”“超人”充满悖论(鲁迅、周作人等人对优生学的思索可为例证)。
[*](10)微观原子与宏观造物: 即科学技术尺度对思想的影响。指对物质微观世界(原子、电子)的发现与宏观技术造物(原子弹、工业化等)的态度。例如20世纪物理学、生物学的新发现冲击传统观念,中国思想界或拥抱科学以求富强,或因缺乏前沿知识而保持模糊(鲁迅就自称对电子原子的认识“并不明确”,更多以“气”作比喻)。这一要素体现出现代性中科技力量的介入程度。
[*](11)文字的基础与重写: 指语言文字在文明演进中的作用。有思想家主张文字改革(如鲁迅倡废除汉字),认为书写符号的改变能塑造新人、新文化;也有人坚守汉字传统,视之为民族基石。文字作为文化基因,其革新与否成为现代化策略的重要考量。
[*](12)生命种子的永久性与后天可塑性: 即生物遗传的恒定与变化。这里涉及拉马克式“后天习得”与达尔文-孟德尔式“先天基因”之争在思想中的投射。中国思想对生物遗传与社会改造的关系极为关注:既相信人性、民族性的某些“生命种子”恒久不变(如血统论、文化基因),又希望通过教育和环境改造来“塑造新人”。这一矛盾在文革时期的血统论与“再教育”并存中达至极端。
上述十二要素勾勒出中国近现代思想对“进化/演化”的不同立场和逻辑选项。夏可君运用这套分析框架比较各代表人物(梁启超、章太炎、鲁迅、陈独秀、毛泽东等)的思想取向。通过考察他们在12要素上的不同组合倾向,他揭示出中国思想在进化观上的混杂特质:例如梁启超兼具达尔文主义和儒家道德理想,鲁迅融合了生物演化、社会革命与文化批判的多重张力,被夏可君称为“混杂的达尔文主义”。总之,“混杂进化论”既是对百年中国思想史的一种结构性透视工具,也是夏可君为理解中国式现代性所提出的独特理论视角。普遍器官学:思想具象化的四重器官分析概念与总体脉络: 夏可君在其文章《普遍器官学或四重器官学的统一论——未来哲学的蓝图》中提出,将思想具体化为身体器官与生命感知来进行哲学分析。这一思路源于20世纪哲学对“身体”的关注,但夏可君进一步发展出**“四重器官学”框架,以期构建未来哲学的蓝图。他指出,20世纪各种西方哲学理论可视为围绕身体的四种维度展开:一是身体作为肉身**(关注欲望与感官,当下的身体经验),二是身体与外在技术(关注器官的技术延伸与替代),三是身体的内在感受(关注情感、情调与主体体验),四是身体的生物性基础(关注生命的进化、本能与机能)。不同哲学家往往偏重其中一个面向,例如:德勒兹、福柯、拉康等探讨身体-肉体的欲望机制;马克思、齐蒙东、德里达、斯蒂格勒等研究技术对身体器官的改造;弗洛伊德、海德格尔、米歇尔·亨利等关注内在情感和圣洁体验;柏格森、梅洛-庞蒂、康吉莱姆、斯洛特戴克等探讨生物生命、进化和机体的病理/免疫等。夏可君认为,这四重维度在现代思想中彼此分离或走向极端,需要加以统合。因此**“普遍器官学”旨在统一这四个方面,从具体“器官”的角度将思想重新定位,以重建哲学对于生命具体性的整体理解**。四重器官学的划分及意义: 夏可君将人的身体/器官经验划分为四重层次,每一层次既对应具体的器官系统,又蕴含相应的哲学意义:
[*]1. 表面器官(surface organ): 这是从身体外部表面出发考察思想。指人体凸显于表面的感觉器官及其哲学影响。夏可君沿着人体从头到脚罗列了关键的表面器官——如大脑额叶新皮层(语言和思想中枢)、眼睛(体现“我愿”的远望之志)、耳朵(倾听之抽象能力)、嘴和整张脸(表达与沉默并存,人与人交流的界面)、双手(触觉与操作并重的综合器官)、生殖器(关乎原始生殖崇拜与神权的象征)、双脚(直立行走奠基人类异于动物的起点)等。这些表面器官奠定了人类感知世界的基本方式,也深刻影响哲学概念的形成:例如柏拉图哲学自视域隐喻出发,重“眼睛”之见;黑格尔重“耳朵”之闻及内在启示;列维纳斯从人的面容伦理谈起;胡塞尔、梅洛-庞蒂等讨论“触摸”如何构成人类主体性。通过强调表面器官,夏可君提示我们:思想并非抽象发生,而是与具体器官、感官经验紧密相连。每个表面器官都是思想的一个定位点,例如“手”之触觉-操作能力孕育出技术与认知的统一,“口/舌”之发声使语言与交流成为可能,“眼”之视觉引出对于无限与形而上的憧憬等。表面器官层体现了哲学的具身性:再抽象的理念也源自肉身感觉的转喻。
[*]2. 外在器官(external organ / prosthesis organ): 这一层面关注人体器官被技术延伸和替代的历史过程。夏可君提出,现代性可以理解为人类不断将身体表面器官功能“外置化”的过程:为增强双脚的移动能力,人类发明了拐杖、车轮、马车直至飞机,双脚因此被交通工具所“置换”,最终人类无需行走即可远行;为了扩展双手的力量和精度,我们发明了各种工具,从木棒、石斧到机器手臂,赋予双手以超越自然的工作能力;为了延伸口舌之言说,我们创造了文字、电话、留声机、摄像机,导致语言和面部表情可以通过媒介传播和记录;为突破肉眼视觉的极限,我们有了望远镜、显微镜、屏幕显示等,使宏观宇宙与微观世界向人类敞开;甚至连大脑的记忆与计算功能,也经由书写符号、印刷术直到电脑和人工智能而外部化。这一系列**“器官外置”的技术革命,正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标志,却也带来了对人体自身的颠覆:表面器官逐步被外在机器所取代,人类的自然能力让位给人工装置。夏可君指出,到了21世纪,人类表面器官的外在化几近完成,技术几乎重塑了人的全部感官。结果就是“人”作为生物物种在传统意义上走向终结,新的人机融合形态将在与AI的共同进化中出现。外在器官层的哲学意义在于:技术不是中立工具,而是人之为人的延伸与重构**。理解人类思想发展,必须把技术-器官史纳入其中。因此夏可君继承并拓展了斯蒂格勒所谓“一般器官学”的思路,强调要将技术器官与身体器官一起纳入哲学分析,形成真正普遍的器官学。
[*]3. 内在器官(inner organ): 在技术外化到极致的背景下,夏可君主张哲学需要“反转方向”,从外部转向内在性的器官。内在器官层关注身体内部的感觉器官、隐蔽机能及其与情感记忆的关系。夏可君指出,传统哲学过于注目于可见的表面器官和其外化产物,现在应深入身体内部,探索感知与意识的生理基础。他举例区分了大脑的三个层次:新皮层(皮质,负责语言理性部分,已逐步被人工智能替代其功能),边缘系统(杏仁体、海马体等,掌管情绪和长期记忆,目前尚无人造物可取代,是个人内在记忆之源),爬行脑(小脑、丘脑等较原始部分,存留着更古老的生物本能和物种记忆)。这些大脑内部结构本身就可视为器官:它们承载了无意识的被动记忆,将个体与祖先经验、生物本能相连。除了大脑,内在器官还包括嗅觉器官(鼻)和味觉器官(舌、牙齿)及其相关的消化系统(气管、食道、胃肠等)。例如,舌头不仅服务于语言发音,更承载着味觉记忆和家族/地域饮食习惯,这是一种深层的“被动记忆”,早在有意识思维之前就塑造了我们的偏好(类似普鲁斯特笔下马德莱娜蛋糕引发的非自愿记忆)。夏可君认为,对这些内在感觉器官的还原,是一种**“更为被动的被动性”还原,要追溯到生命机体深处的记忆痕迹。通过内在器官的视角,哲学可以实现对意识的“双重还原”:一方面还原到内在生理器官本身的感知(而非只停留在意识内容),另一方面还原到器官所蕴含的生物演化历程(例如嗅觉、味觉的进化史)。这实际上是一种“现象学的颠倒”:不再从先验自我出发,而从身体内部器官的经验出发,去理解生命的长期历史与文化习惯如何塑造了我们的感知**。内在器官层强调生命的隐秘体验(如呼吸节律、肠胃感觉、荷尔蒙影响等)对思想情感的基础作用,旨在唤醒哲学对身体内部世界的重视。这为未来哲学提供了一种深度具身化的途径,使思想与生命本能、潜意识体验接轨。
[*]4. 生物器官(biological organ): 最后一个层面指向生命机体的生物学起源和演化整体。生物器官层关注基因遗传、物种演化、“生命之流”等宏观生命过程对人类思想和感知的制约。夏可君强调,我们需要把人的器官理解进一步“还原”到生命演化的长时段视野中,例如胚胎发育过程重演了进化史的某些阶段(海克尔提出的胚胎重演律),这暗示人在胎儿期就经历了祖先物种的生命记忆。他提出可以区分几类“生物记忆”:母源记忆(跨一代的表观遗传和代谢影响)、祖先记忆(基因进化层面的物种记忆,累积数百万年的进化信息)、生态可塑记忆(环境行为层的适应性记忆,如胎盘营养和母体激素对胎儿的塑造)。这些远比个人生命更悠久、更基础的生物性记忆/器官演化,构成人类感觉和思维最深层的背景。哲学若要真正普遍,就不能止步于人类自身的经验,还应探究器官在生物进化中的发生原理。例如,人眼之所以形成正是数亿年的进化选择结果;免疫系统作为“普遍免疫理性”也是人类生存策略的一部分。生物器官层提醒我们:人的思想感知深深扎根于生命演化所赋予的器官功能与限制。这里也包含了对医学、生物科技的哲学反思,如基因工程、克隆和CRISPR技术如何将影响未来人体自身(夏可君称之为“生命技术的辩证法”)。生物器官的哲学意义在于确立生命本体论的视野:把人类精神还原为生命现象的一部分,从而探索生命如何通过器官塑造出意识与文化。这一层与前三层结合,使夏可君的器官学成为贯通生物-技艺-意识各层面的综合框架。
通过四重器官学的划分,夏可君实现了对思想的具体化分析:哲学探讨不再是抽象主体性的玄思,而是对应具体器官位置的思想。他把这称为思想的“定方位”或“定位论”——即思想总是有一个具体位置(器官)和媒介为依托。这种普遍器官学试图打通现象学与生命科学、技术理论之间的壁垒,实现哲学研究的跨学科统一。其理论目的是绘制“未来哲学的蓝图”,使哲学能够同时处理人体的感觉经验、技术进步带来的变迁、内在心理和情感,以及深层生命过程,从而应对21世纪人类境况的新挑战。简单而言,普遍器官学为夏可君思想体系提供了一个具身统一的框架:从身体出发联通思想与生命,把人放回自然演化和技术环境的网络中理解,使哲学重获整体视野和具体根基。三重算法:生命演化、信仰演化与技术演化的贯通提出背景: 夏可君在《生物算法——信仰算法——AI算法:形而中学或新中观的辩证法哲学》中提出,“算法”可以作为21世纪理解世界和人性的核心术语。他注意到20世纪哲学偏重文本、结构、欲望等范畴,而进入信息时代后,“算法”日益成为决定社会运作和知识生产的关键概念。在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中,算法意指一套明确指令的有限步骤程序,但夏可君将此概念扩大:凡是能够在有限条件下通过指令程序持续运作、保证某种生命体或系统延续的模式,都可称为算法。他据此大胆地提出,当今世界并存着三种宏观算法及其对应的生命技术:生物算法、信仰算法和AI算法。这三个“算法”并非仅指具体技术,而是指引生命演化、人类文化与技术发展的三种基本规律或程式。夏可君对三重算法进行哲学层面的剖析,旨在打通对人性起源、宗教演化和未来技术的理解,并据此对未来的人性与个体化提出新的设想。1. 生物算法(Biological Algorithm): 这是指生命世界在漫长自然演化中形成的基本“程序”。核心是生物学发现的“中心法则”,即DNA遗传信息通过RNA转录再翻译成蛋白质,实现生命自我复制和繁衍。夏可君强调,生物算法是地球上最古老而稳定的算法,延续了约35亿年。在此算法框架下,基因与环境互作,物种通过遗传复制与偶然变异实现适应和多样化。这套先天遗传+后天表观遗传的生命机制,保证了生命长久延续。然而,夏可君指出,人类在进化中发生了一次特殊“断裂”:当我们的祖先直立行走、双手解放之后,人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理性认知和工具使用能力,却付出代价——失去了与宇宙整体的原初感通。他描述道:动物处于自然状态时,全身各部分与环境形成“通觉”一体的感应(整体性感知),但人类幼儿出生、直立行走后,以视觉为主导、双手操作工具,原有那种全身心融入天地万物的本能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距离感、永不餍足的目光,以及双手开拓世界的无止境欲望。人类的生物本能(如饥饿、恐惧的先天反应)与后天智识(大脑皮层记忆和逻辑)之间出现断裂。简单来说,人作为“进化的产物”,其进化反而带来了退化:我们在获取理性和技术的同时,与自然整体的直接联系被切断了。这成为人性必须面对的根本问题:如何弥合人与宇宙整体感应之间的裂痕?仅靠后天学习的技能(语言、工具)无法补救这种精神失落,人类需要在生物算法之外寻求新的支撑,这就引出了“信仰算法”的出现。2. 信仰算法(Faith Algorithm): 这是指人类为了重新连接自身与无限整体(宇宙、神圣)而发展出的观念模式和行为程式。夏可君认为,伴随人性诞生、与自然整体感通的断裂,人类产生了对超越自身的神秘力量的依赖,“信仰算法”应运而生。所谓信仰算法,就是在人类有限认知与无限宇宙之间架桥的一系列宗教-文化模式。他将信仰算法概括为三种主要形式:
[*](a)“点数头颅”的信念算法: 最原初的宗教模式源于对“献祭”的信仰,即通过杀戮与祭献头颅来维系群体与宇宙的联系。夏可君生动地描述了远古人类经历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整族群协同猎杀大型动物,在分享猎物和共同抵御死亡中获得存活感和神秘信念;第二阶段,通过献祭通灵的动物或敌人的头颅,既出于生存恐惧而杀戮,又产生内疚和感恩,将超自然力投射于牺牲品;第三阶段,出现巫师/首领作为中介,他代表族群与宇宙沟通,但最终往往自己也被献祭(砍头),由此衍生出面具文化以掩盖直视血腥的恐惧。这“三次思辨”过程展示了早期宗教共同体的信念算法:通过不断“计算”(索取)敌人或牺牲品的生命,群体相信能赢得神灵庇佑和整体安稳。这种以头颅祭献为中心的仪式,奠定了部落社会的精神凝聚,被夏可君视为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标志性行为之一(因为在蚂蚁等动物社会中,整体运作不依赖个体献祭,而人类却发展出此类超生物性的群体算法)。
[*](b)语言符号的认知算法: 随着人类制造工具、发展语言,信仰算法的一部分转化为符号体系和语法结构上的认知程序。也就是说,人类通过创制神话、 ritual 和语言规则,将宇宙的奥秘编码为可传播的观念。文字、礼仪、律法等构成了文化共同体的“软件”,规范着人们理解世界和彼此协作的方式。这种算法不再直接诉诸流血祭献,而是通过象征体系(图腾、神话、教义)来计算人与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如各宗教的戒律仪轨、祈祷经文等,都是人类“计算”超越秩序的方式,使个体将自身行为纳入一个超个人的意义网络。夏可君提到“语言符号或语法结构的认知算法”,可理解为宗教-文化所内嵌的逻辑:如因果报应观、神创宇宙观等等,都为人提供超经验的解释框架,从而减轻了对未知的恐惧。
[*](c)神秘体验的整体算法: 第三种信仰算法是指通过内在生命修炼(冥想、恍惚、迷醉等)达到与宇宙整体感通的神秘主义路径。不同于前两种,这是更个人化的“算法”,例如萨满进入出神恍惚状态,与自然神灵“合一”的体验;或者东方宗教中的禅定、密宗修行,基督教的神秘派灵修等。这种算法试图在主观体验层面弥合人与无限的裂痕:通过调整呼吸、姿态、念诵咒语或药物致幻等,使个体暂时超越日常有限理性,产生融入更大生命流的直觉感受。夏可君视之为人类尝试恢复“整体通觉”的努力:即重新唤起某种全身心一体、物我冥合的感通能力,弥补生物进化带来的孤立感。这种算法可被称为**“神秘算法”**,它往往与宗教的神秘传统相关,旨在通过身心训练让人“与道合真”或“与神合一”。
综上,信仰算法涵盖了从原始祭仪到宗教符号再到神秘修行的多重层面,其共同点在于:赋予人类一个超越自身有限性的坐标系。在夏可君看来,信仰算法诞生的必要性正是因为人性同时拥有无限的渴求和自身的局限。直立行走使我们成为“万物的尺度”,却也因双手空空而心生无助恐惧,人类只能“屈服于不可见的神秘神明,才可能安稳”。换言之,人之所以为人,恰在于超出了自然动物性而感到虚无与恐惧,这迫使人产生信仰,将意志投向一个无限者以寻求支撑。信仰算法因此是普遍的人性运作规则,以各种象征和仪式来“计算”并平衡人自身的力量与渴望。透过信仰算法,人类历史展开了宗教演化的丰富图景:从祭祀崇拜、多神信仰到一神教的伦理体系,再到现代意识形态(某种世俗信仰),皆可看作信仰算法的不同版本。而夏可君将之提升为算法层次的分析,正体现出他试图以程序-规则的视角来统摄人类精神世界的发展脉络。3. AI算法(技术算法): 第三种算法是指由人类技术创造并不断自我增强的人工算法。这里的AI算法不仅仅是指现代狭义的人工智能程序,而是泛指人类利用工具和技术改造环境、加速信息处理的整个过程。夏可君指出,其实在广义生态中,技术并非人类独有——“地球盖娅”理论认为整个生物圈本身就是一套技术性调节系统。然而,人类的特殊之处在于我们有意识地制造外在工具,并以此打破了自然选择的被动,开启了“人为惯用”的环境改造。他将技术算法的发展分为三个主要阶段:
[*]第一阶段:发明基本工具。 从远古时期人类发明各种简单工具以适应和改变环境算起,其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是车轮的出现。通过驯化马匹、制造车轮,人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移动能力,在大地上留下车辙的新轨迹。这标志着技术开始系统地扩展人类器官的功能(如脚的行走能力),提供了一种超越生物极限的算法(比如利用杠杆原理投掷武器、利用轮轴减小摩擦行进等),奠定了文明发展的基础。
[*]第二阶段:发明通用计算技术。 从人类使用手指计数、创造简单计数器具开始,到各式计时仪器(钟表)发明,再到近代计算机器的出现,人类进入了算法器具涌现的时代。特别是现代电子计算机的发明,使逻辑运算和信息存储的能力实现爆炸式提升。这一阶段,可以说人类把自身认知的一部分(如数学计算、记忆存储)委托给了机器算法,为后来人工智能的诞生做好了准备。
[*]第三阶段:万能算法的加速(AI时代)。 进入21世纪,以深度学习的AI为代表,算法能力出现质的飞跃。人工智能可以存储和处理数百万年人类累积的知识,具备自我迭代学习的模型,而且通过互联网将知识和能力即时分享给全球所有人。这意味着算法的普适化和超国家性:学习和知识不再受限于个体,人类认知能力被技术高度扩张,每个人随时都能借助AI获取答案和技能。然而,这也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当AI能够胜任几乎一切学习认知任务时,作为“理性动物”的人类自身在一定意义上走向终结。夏可君指出,在数字复制时代,传统的教育、大学等培养认知的方式已经失效,机器取代了人类的知识功能,“认知的人性死亡了”。与此同时,AI算法的崛起还带来了硅基生命出现的可能、生物基因算法被人为改造的风险。他担忧地写道:随着AI主宰,生物中心法则(DNA复制算法)受到挑战,如今基因可被CRISPR剪辑,人类正“丧失做减法和变小的能力”——即失去节制科技、回归简单的能力。如果任由人工算法劫持生物算法,人类未来难料。
夏可君对AI算法时代的思考还包括技术复制的历史三次革命及其影响:第一次是轴心时代文字书写的出现(柏拉图曾担心书写削弱记忆,确实,文字让口头文化和灵魂记忆退居次要,同时带来了“赤裸身体”的新关注);第二次是印刷术(印刷传播导致中古千年的神学权威坍塌、古典教育衰落,为近代科学和启蒙思想铺路,尼采所谓“上帝死了”就是对此迟来的宣告;印刷还让自然第一次作为纯粹对象显现,推动了牛顿物理和达尔文生物学的诞生);第三次则是数字复制(即计算机与网络时代),其双重后果正在展开:一方面知识获取被彻底技术化,任何人不分语言文化都能从机器获取信息,人类作为会学习的动物这一定位瓦解;但另一方面,一个全新的对象开始暴露:“纯然生命”浮现出来——这是超越以往“赤裸自然”和“赤裸身体”的新领域。夏可君解释,纯然生命并非仅指人类的生命或自然生命,而是生物性的宇宙生命、人性演化的生命以及未来AI化生命三者整合的生命,即一种“三重生命整合的生命”,它有待未来重新出生。这个大胆的假设意味着:当数字技术解除人类理性的职能束缚后,我们可能迎来既非传统人性、亦非单纯自然的新生命形态——某种后人类的“生命本身”,融汇了生物进化、人工智能和人类精神遗产。夏可君将尼采的“超人”视为对此“后生命”/“新生命”的预见:AI算法催生的纯粹生命,超越了旧有人性和以往信仰模式,需要一次新的诞生。未来人性与个体化的新设想: 面对算法日趋普遍且强大的控制力,夏可君追问:是否存在超越一切算法的更高算法?个体如何在算法的普遍性中保持可能的独特性?他提出“算法的个体化”这一命题,思考人类能否在利用三重算法的同时,实现对算法统治的超越。借助对比,他指出生命进化史本身给出了线索:自然界中的个体多样性,常常缘于“无用的游戏”。例如很多生物的外观花纹、拟态行为、繁复的求偶装饰,都超出生存必要,被夏可君称为**“生物无意识”的奢侈游戏。这些“无目的的拟态”增进了个体差异,不遵循基因复制的效率法则,却创造了生命的丰富性和美感。类似地,在人类层面,真正使人性自由超越的,正是那些不被功利目的驱动的创造力和感知力。例如宗教中的神秘体验、艺术中的灵感狂欢、哲学中的思辨想象,都可以看作是在既定算法(生存法则、社会规范)之外,透过“游戏”生成个体意义的途径。因此,夏可君设想未来的人性若要重获新生,必须综合三重算法并引入个体化的创造契机**。具体来说,他认为除非做到生物算法与AI算法的内在合作,并对信仰算法加以改变(使之“空无化”,即避免僵化教条,对超越性保持开放),否则人性的存续难以保障。换言之,未来哲学应寻求生命(三重)算法的辩证综合:既不否定算法的普遍有效性,又在算法内部打开自由与个体化的空间。夏可君描绘的新哲学蓝图是,让新生命在整合三种算法中重新出生,新人类得以“重活”。这可能意味着一种**“第二次出生”:借助技术之手,人类将生物本能、灵性信仰和智能算法融为一体,诞生出不同于以往的人性品质。这种新人性不再局限于理性认知(因为认知职能已交给机器),而将侧重生命感知力和整体通觉的提升。可以想见,未来个体的独特性将更多体现在如何与整体生命共鸣、在宏大的算法网络中形成自己的生命风格**。这无疑是一个充满张力的哲学设想:人必须在**“巨大的算法”中寻找生命的保护与自由。对此夏可君也提到各宗教与生命技术的尝试:从密宗修炼、基督教灵修、道教炼丹求长生,到现代基因工程改造生命,皆可视为探索超越既定算法的努力。最终,他强调唯有充分认识并运用三重算法的思想体系,才能让“新生命”**诞生,让人性在未来获得重生。“超自然主义”:非目的性生命创造的激活概念与背景: “超自然主义”是夏可君为21世纪艺术与哲学提出的一种新思维方案。在他的文章《“超自然主义”之生命历史的发生学原理沉思》中,夏可君首先回顾了西方近现代艺术思潮的三次范式转变:19世纪的浪漫主义兴起于印刷术后的时代,诗人与画家热情地歌颂自然风景、原初人性,以对抗工业资本主义塑造的现实;20世纪的超现实主义接续摄影与电影等机械复制技术的出现,由于“赤裸的自然风景”已被相机客观再现,艺术家转而向弗洛伊德式欲望无意识寻求灵感,通过荒诞意象和自动书写来探索潜藏于现实背后的欲望与生命形态。达利的绘画、布勒东和夏尔的诗歌是其代表,而后来的德里达、德勒兹等哲学家则从中汲取灵感,发展出关于欲望机器、符号文本的理论。那么进入21世纪数字时代,夏可君提出,应当出现新的范式——这就是他所谓的“超自然主义”。数码技术的复制比以往更彻底、更泛在,我们被海量数据影像包围。在这种境况下,艺术哲学需要“更为彻底地回到最初人性与自然交织的地带”。但与超现实主义不同,超自然主义关注的不再是人类主观的无意识欲望,而是**“自然的无意识”,即自然本身所具有的超越直接功利目的的创造性**。夏可君称之为**“自然自身的超目的(Hyper-Teleology)”:既非康德所说的有目的的自然(合目的性),也不同于德里达讲的纯粹无目的游戏,而是一种“自然超越自然”的无意识目的性**。简言之,超自然主义要探索的是自然如何在自身内部生成超出功利目的的美与生命形式,并且这种“超目的性”一直潜藏在人性之中。夏可君认为,人并非要去“成为动物”(批评德勒兹的说法),因为人本来就一直是动物——只是在文明中遮蔽了自身的自然性。通过超自然主义,我们要重复激活那仍隐藏于人之生命中的自然性,一种自然超越自身限度的创造冲动。生命发生学原理: 为了论证超自然主义,夏可君从人类学与生命进化的早期现象入手,提出一个发生学图景:远古的人类祖先如何通过“无目的的拟态与装饰”获得了超越实用需求的审美/创造经验。具体来说,他描绘了300-400万年前早期人类的情景:当时语言尚在萌芽,人面对复杂而令人惊恐的自然,只能凭借身体动作来应对。我们的祖先反复进行的一个基本活动就是**“模仿的游戏”:他们学习周围各种生物、植物、昆虫的行为,一方面模仿其求生技巧(适者生存的本能行为),另一方面尤其着迷于那些无关生存却美丽闪烁的形态**。这些**“超目的的行为”包括:昆虫的拟态伪装、鸟类繁复的求偶舞蹈、动物嬉戏中展现的出神恍惚状态等。早期人类观察并沉醉于自然界最美丽而无功利的部分**,这份着迷是一种最初的“着魔”状态:面对自然那转瞬即逝又璀璨迷人的景象,人产生了幻象般的痴迷与欣悦。夏可君将这种时刻称为自然的**“魔灵”闪现或daimon的出现(希腊语daimon,指神秘的精灵力量)。它是“存在之闪现”,无法被功利把握却摄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欲罢不能**。这种体验超出了生存的目的,属于自然自身的“超目的性”展露——一种自由的、美的、无用的显现。早期人类模仿并企图将这些闪现凝聚在自己身上:他们把身体涂画、佩戴羽毛、纹身,模仿动物艳丽的外表和行为,以保存那份迷人的光彩。正因如此,直到今日我们仍可在原始部落中看到繁复的面部彩绘、纹身图案和动物羽饰。这些装扮并非直接为了实用(不是保护也不是捕猎需要),而是人类对自然中纯粹美感的致敬与再现:通过在自身身上重复自然的“无用”之美,人类获得了一种新的自由。康德称之为“自由的自然美”——一种不服务任何功利目的的美感体验,让人感受到意志的自由。夏可君进一步指出,这样的体验赋予了人类自由意志的萌芽:模仿无用之美使人超越了“吃饱活命”的动物性循环,激发出“我愿”与“我能”中更高层次的欲求。人类开始不满足于物质生存,而追求某种超越性的东西,这成为人类不断自我推进的内在动力。可以说,最初的艺术创造和宗教情感,都源于这种对自然超目的性之迷恋和摹仿。人类不再只是捕猎生存,而是在篝火旁舞蹈、在岩壁上作画、在身上纹饰,用这些毫无直接生存价值的行为来表达对自然神秘美的体验。这正是人类文化发明的起源。夏可君强调,这一路径与浪漫主义或超现实主义截然不同:浪漫主义只是发现了“赤裸自然风景”的美(尚属目的性的自然),超现实主义则转向发掘“人类欲望的无意识”(仍是以人类为中心,以符号组合展现欲望)。而超自然主义关注的是**“自然的超自然”,即自然超越自身的神性闪烁在无意识中给人留下的印记**。这一印记不是德里达所说的人类文字的痕迹,而是更古老的、由自然魔灵刻写在我们无意识深处的痕迹(例如凯鲁瓦在研究昆虫拟态时提到的螳螂使人类产生的恐惧与迷醉,就是这种自然魔灵的作用)。超自然主义的任务,就是唤醒这些原初的魔灵痕迹,并使之在诗歌艺术中重新显现。这意味着艺术不再聚焦于表现人类内心的欲望(如超现实主义),而是要成为自然超目的性的媒介:通过艺术家的创作,让自然隐藏的自由表达力量再次闪耀。举例而言,卡夫卡、卡尔维诺、里尔克等文学大师在夏可君眼中都是超自然主义的先驱:他们的作品中,人与自然的界限变得模糊,自然的神秘法则透过荒诞的情节或诗意的隐喻展露出一角。这些都在预示一种新的艺术哲学思维,即让自然之“超目的”创造成为灵感源泉。非目的性生命创造的再激活: 归根结底,夏可君倡导的超自然主义意在重新激活生命中非功利的创造力。他指出,经过两次技术革命(文字和印刷)后,人类艺术先后经历了发现自然之美和挖掘人类无意识的阶段;而第三次数码革命要求我们更进一步,去拥抱自然自身的创造冲动。这种创造冲动体现在生物的拟态、形态的装饰性上,是无目的而自由的生命游戏。它让自然具备了“超越自身”的可能:生物并不总是按生存最优解行事,而是在进化中留下大量“多余”的美学现象。正如夏可君在算法个体化部分所强调的,生命的多样性源于奢侈的无用之举;同理,人类文化的勃兴也源于对无用之美的热爱与模仿。因而,要在21世纪重新焕发人类创造力,就必须回到生命本身那些无功利的源头。具体表现为:在艺术上,鼓励对生物形态学的关注,学习动物的装饰性和游戏性,让艺术作品充满对自然奥秘的再现与共鸣;在哲学上,重视生命科学与美学的融合,从生物学、生态学中寻找新的概念(如“超目的性”、“生物无意识”),摆脱以往纯粹人文中心的思想框架。夏可君列举了一系列超自然主义的核心词汇:“超自然”“超目的性”“算法”“重活(第二次出生)”等。这些关键词本身就体现了他的理论意图:“超自然”不是排斥自然,而是自然的自我跨越;“超目的性”强调无目的之中的更高目的(自然自由的目的);“算法”在此不是冰冷计算,而是生命演化/文化演进的潜在规则;“重活”则点出了一种循环更新的生命观——我们通过激活古老的自然创造力,反而能赋予未来新的生命力。这些思想与他在算法哲学和器官学中提出的观念一脉相承:例如他主张第二次出生、重获整体通觉,和超自然主义里的“重活”其实是相通的,都涉及对新人性的期待。可以说,超自然主义把夏可君整个哲学体系推向了审美-创造的层面:在分析了历史进化逻辑(混杂进化论)、身体感知框架(普遍器官学)、人类演化三路径(三重算法)之后,他最终指向艺术与生命创造力,提出通过“无目的”的自然之美来统一和超越前述各种维度。综上,夏可君的思想体系是一个彼此勾连、逐步演化又走向统一的整体:他从中国现代思想史提炼出混杂进化论的视角,奠定了理解文化演化的历史框架;接着以普遍器官学将思想置回身体与生命具体性之中,建立起分析主观经验与技术环境的方法论;随后通过生物-信仰-AI三重算法贯通自然、人文和技术的发展逻辑,为未来人类处境提供辩证洞见;最终以超自然主义呼应上述思想,在审美创造领域主张重新释放生命非功利的创造潜能。这个体系的关键概念(混杂、器官、算法、超目的性等)环环相扣:都强调跨越二元对立的混合与综合——例如混杂进化论打破了传统/现代、西方/本土的二分,普遍器官学整合了生物机体与人工技术,三重算法联系了古老生命机制与新兴AI技术,超自然主义融合了自然本能与人类精神创造。其总体脉络展现出一条清晰的演进路线:从历史诊断到理论工具,再到未来愿景。夏可君的理论目的是构建一个面向未来的哲学蓝图,使我们既根植于生命演化的深厚土壤,又能拥抱技术与艺术带来的新生机。通过这种演化与统一的哲学体系,他希望读者能整体把握人类思想的发展及其与生命、本体的关系,在21世纪复杂多变的境遇中找到新的坐标和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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