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经典教育的理念与实践——访谈唯理达书院创办人戴维安夫妇
督教经典教育的理念与实践——访谈唯理达学子书院[注1]创办人戴维安夫妇2013年11月号(总第44期), 期刊 基督教经典教育的理念与实践——访谈唯理达学子书院[注1]创办人戴维安夫妇已关闭评论文/慕谦 译/郑丽 校/王培洁
编者按:当前,基督教学校成为教会界热议的话题,而上一期《教会》杂志刊登的“基督教古典教育与中国家庭教会教育的未来”一文又令我们希望对基督教经典教育(Classical Christian Education,又译:基督教古典教育)有更深的了解。为此,本刊编辑部委托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华人教会的慕谦姐妹专访了唯理达学子书院的创办人戴维安夫妇。唯理达学子书院是美国唯理达出版社(Veritas Press)创办的一所从事基督教经典教育的网络学校,八年前这所学校诞生并且发展迅速。创办人唯理达出版社总裁马林•戴维安(Marlin Detweiler)是基督教经典学校联盟(Association of Classical Christian Schools,简称ACCS)的常任董事,基督教经典教育的多产作家和演说家,他与妻子劳丽•戴维安(Laurie Detweiler)多方面参与基督教经典教育超过二十年。除了唯理达学子书院之外,他们还开创了位于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的日内瓦学校,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兰凯斯特市的唯理达书院,以及“基督教经典学校联盟”中的三大出版社之一唯理达出版社。劳丽作为唯理达出版社的执行副总裁,参与撰写了唯理达历史和圣经课程,以及“语音博物馆”。
慕谦:作为开始,你们可以分享一下美国的基督教学校的情况吗?有哪几种不同的办学模式、教育体系、教育理念?劳丽:我想今天你们在中国看到的大多数基督教教育都是我们所说的“传统基督教教育”。在美国,这种基督教教育大概起源于六、七十年代,它其实是对公共教育的一种回应,但是它并没有为孩子们提供完整的基督教信仰世界观,其结果就是它的学科没有和圣经的世界观结合在一起,只是在世俗教育(世界观)上添加了一门圣经课。这样的教育在七十年代的美国成为了一种潮流。现在,传统基督教教育也出现了一些非常好的东西(我会称之为辅助或者补救之类),他们回归基础。另外一种教育模式称为原则导向(the Principle Approach),这种方式非常多地借鉴了基督教经典教育,也仿效美国立国的先贤们,它的根基的核心是非常美国式的,因为它是以美国立宪立国的方式看待事情。还有一种模式是夏洛特•梅森(Charlotte Mason)的模式,她强调创造性和探索世界,人们往往更多地在幼儿身上使用她的方法,世俗教育中与她非常相似的是蒙台梭利。这种教育模式有很好的方面,因为让孩子去探索周边的世界,我认为这是非常关键的;但其中也存在一些问题,即,孩子是中心,让孩子来决定他们的道路。我养育了4个儿子,其中一个在小的时候对玩泥巴的兴趣远远高于算术,所以让他决定他的方向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然后就是基督教经典教育模式,它的概念来自于多萝西•塞耶斯(Dorothy Sayers)的一篇论文《失落之学艺(The Lost Tools of Learning)》,多萝西•塞耶斯与夏洛特•梅森有很大的相似处,但这两者有一些不同,这些不同之处我认为正是我们所做事情(基督教经典教育)的基础。
慕谦:在学校的网站了解到,你们的基督教经典教育正是从你们的四个儿子身上开始的。请问,你们对自己的孩子有怎样的期待?为什么你们觉得只有基督教经典教育才能达成这一期待?劳丽:我先对我们的背景稍作介绍。我是学教育学的,我的父亲是一个律师,我的母系家庭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拥有一个私立男生寄宿学校;所以我是在一个教育的环境中长大。我上高中的时候是在一个偏传统模式的基督教学校。在这所学校中,基督教是世俗教育的附属,结果我看到许多的同学虽然自称是基督徒,但是把生活划分为两个类别:一个是“这是我去教会做的事情”,另一个是“这是我在余下时间做的事情”。我们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最初,我们为孩子们选择的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学校,因为我们希望他们在学术界有最好的成就,这也是我们唯一熟悉的基督教教育学校;但是,他们上学之后,并没有以基督教的世界观来看待所有事情,因为他们一天有七八个小时和一个教导他们说没有上帝这个世界也运作良好的人待在一起。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开始了解基督教经典教育。当时我们认为这种教育模式和上帝创造孩子的方式是一致的,我们接下来会更多地深入谈这点。我们认为这种模式第一次不仅让学生拥有更高的学术水平,并且他们会以应该有的学习方法去学习,也会以基督信仰的世界观来看待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马林:我们的朋友史普罗(R. C. Sproul)介绍给我一本书《重获失落之学艺》。这本书打开了我们的眼界,因为我们一直都觉得应该有一种更好的教育方式,而道格拉斯•威尔逊在这本书里用非常清晰的方式把它表达出来,然后我们就大呼“这就是我们希望为孩子们提供的”。我们对孩子的期望是,他们能够处理这世界临到他们的任何事,当上帝把他们托付在我们手中的时候,我们能够给他们能力和资源去做上帝呼召他们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们相信基督教经典教育是达到这个目标的教育元素和教育工具。现在,我们的孩子做着一些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并且在他们很年轻(在22岁到27岁之间)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些事。
慕谦:基督教经典教育在美国有多长时间的历史?现在美国有多少基督教经典教育的学校?马林:这个问题有许多答案。经典基督教学校联盟是一些学校组成的小团体,这些学校出现于90年代早期,正是那些作品产生的结果,所以在1994年基督教经典学校联盟的框架形成。我是这个联盟的创始董事会成员,现在仍然是联盟的常任董事会成员。自那之后,联盟成长为大概接近300所学校,还有其他成员,在这个联盟的基础上也产生了其他的联盟,有路德宗教会的学校联盟,也有比基督教经典学校联盟在神学上更为宽泛的学校联盟,主要是新教教会的联盟。自从90年代早期以来,发生了很多变化。
劳丽:但是请你记住一件事情:我们努力做事,是要恢复一些早就存在的事物。就孩子的学习模式而言,我们在恢复自中世纪时期以来的一些事情,那时候开始有了学科,人们开始学习这些学科。不仅如此,即使我们回到圣经时代,你观察当时的方法(我研究了许多希伯来儿童的教育方法),基督教经典教育跟希伯来教育的方法论也很类似。如果上帝创造儿童天生如此,那么他的子民教育孩子的方式也该如此。这不是一个新的概念,是在恢复一个旧的理念。“失落之学艺”表明是以前就存在、后来被丢弃了的事物,当然,焦点是“重获已经失落之学艺”。
慕谦:在你们的网站上,看到你们特别提出:“按照上帝创造他们学习的方式,教孩子们学习。”你们为什么会认为经典教育是上帝创造的学习方式?马林:我定义一下这个词条。经典教育改善了来自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思考方式(确实如同劳丽提到的,它也可以一直回溯到以色列和希伯来文明的教育),经典教育包括七艺,被人们熟知的是前三艺,即文法,逻辑和修辞。
经典教育者意识到孩子在文法阶段非常擅长于记忆,上帝造他们便是如此。大部分美国教育体系花很少的时间在记忆上,它们试图有创造力,享受学生的好奇心,并且帮助学生使用他们的好奇心,但是没有花很多时间训练记忆。但是我们知道,孩子就是享受于记忆,童谣和儿歌是伴随我们一生的,我们轻而易举就能记住它们,这也是我们学习的方式。这有点像把一堆材料存进硬盘。如果我们把这些材料变得有趣、好玩、有创造力,孩子们就会记得。
当孩子慢慢长大,变得好辩,这个时期要教导他们如何更好地辩论。他们已经想要辩论,那我们就教导他们好好地辩论,我们应当是“因材施教”。所以,这个阶段我们要教导的是逻辑。在美国,很多人会说我们已经不再教育孩子如何思考,我认为这与我们不再有逻辑课程相关。教导逻辑就是教导思考。
孩子继续地长大,在改变,开始在意人们如何看待他们,因而他们进入了一个修辞的阶段。我们想要教导他们有好的口才,能说服人,可喜爱,有魅力地与人打交道并且有信服力。人们没有意识到的是,孩子不是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沟通者,要成为一个有效的沟通者,他们需得到很多的教导。这就是修辞学科想要做到的事情。在这个阶段,孩子同时还学习同一水平(高中)的其他课程。
因此,这样的教育体系让学生能展开任何学科的学习,并且懂得如何使用他们所学到的学习过程来学习其他任何学科。所以我们努力让他们成为终生的学习者。我为什么会认为这和上帝创造孩子学习的样式一致?因为这不仅仅是孩子长大的方式,也是学习任何学科的规律。如果我去上医学院,首先必须学习的是许多身体的知识、解剖学之类的事情,要去了解很多信息——这是文法阶段;我也必须学习这些事情如何互相关联,骨头、器官怎样联结在一起,还有消化系统和大脑活动等——这是逻辑或者辩证阶段;然后我要学习如何使用所有已学习到的知识,在医疗实践的过程中处理问题——这就成为我的修辞阶段。我就这样成为一名医生。观察任何一种学习,你都会看到这三个阶段的自然进程。这就是为何这个教育方法如此意义重大的一个理由,因为它教导孩子在学习中经历这个进程。
自始至终,我们做的事是帮助孩子们与过去相连起来。我们之后会更深地讨论这个问题。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就帮助他们有辨别真理的能力,能够为真理辩驳。在大学里,当外在的信心失落,我们看到许多文化中的人的动力完全是娱乐的生活方式,他们不在意实质的内容,或者他们相信不真实的东西。而一个受到过基督教经典教育的学生,应该能够对此提出质疑并给出理由。我们多次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传统基督教教育模式,就像劳丽提到的,是二十世纪因为看到对基督教教育的需要,而试图恢复基督教教育的早期阶段。但是因为是恢复的初期,并没有一个以圣经的世界观来思考所有事情的课程。今天我们很容易指出它的问题,因为它确实没有整合地以圣经世界观来看待科学、数学、历史和文学。面临着缺乏课程材料的问题,它没有太多选择,所以陷入困境。基督教经典教育不同于原则导向和许多其他教育方法,它从教育学、教育方法和教育内容等各方面思考教育到底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许多教育模式并没有想去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到底期待产生什么样的学生?基督教经典教育的目标是,希望产生的是一个终生学习的学习者,终其一生在生命中的每个方面都被激励着去服事永活的上帝,圣经里那位三位一体的上帝。
劳丽:我将更为实际地说明这点。我会用一部文学作品——C. S. 鲁益师的《狮子、女巫和衣橱》——过一遍这个阶段,告诉你我们的教导是如何不同。在文法阶段,阅读这本书完全是为了帮助孩子们理解内容,学生会问文法的问题:“露西今天穿什么样的衣服?”“她穿的是蓝色的裙子。”他们为了阅读的乐趣而读书,如同鲁益师坐在椅子上,跟一个小小孩讲述这个故事一般。他们学习享受故事,学习喜爱阅读,只是学习这个故事本身。进入辩证阶段,我们在课程设置中会再次学习这本书,但此时会思考书本里的阿斯兰是谁?是基督的形象吗?在这个故事的背后鲁益师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修辞阶段再度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们会让孩子自己去阅读并且写一个自己的故事。模仿一个伟大的作家写作自己的故事,这也是鲁益师自己做的事情,他在孩子时期读过一些故事,于是模仿那样的故事写下了这个《纳尼亚传奇》。这样,你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每一个阶段有怎样的区别。我们会根据孩子的阶段,对同样的文学片段做出非常不同的处理方式。我们这么做的一个理由是希望孩子们能够了解他们怎么会有不一样的学习。
慕谦:你说基督教经典教育把所有的课程整合在基督教的世界观当中。这是怎样达成的呢?马林:以历史为例,作为一门学科,如果希特勒写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书,一定和丘吉尔写的截然不同。重要的是我们从哪个角度来学习事物。如果我们从世俗的角度学习历史,人不可能对上帝产生任何感激,甚至不知道上帝在历史过程中怎样满有恩典地供应和护理。在美国,公共学校体系应实用要求和法律要求倡导不可知论,教导人们这个世界没有上帝的护理照样运行良好。乔治•华盛顿,美国的国父,是军队的将军,在1700年和英军战斗。在福吉谷(Valley Forge)的主要战役中,他所有的陆军上校,除了一位之外都是长老会的长老。当你思考基督教和美国建国的关系,其意义非凡。我没有从教育中学到这点,而是在接触基督教经典教育的人时学习到的。当我们去观察生物学的人类身体,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元素组合,而是看到一个按上帝的形像造的人,奇妙地成为一个整体,正如同圣经所说。我们开始看到生物学、心理学甚至社会学的彼此关联。而这些重要的事情在传统教育中是遗失的,却是我们本来应当学到的。
慕谦:那你们在学校里面如何教导圣经呢?马林:基于我们谈到的不同阶段的学习,圣经的教导也是不同的。在文法学校,学习圣经只是学习圣经里的故事、圣经里呈现的事实,了解“谁、何事、何地和何时”。带着这些文法阶段学到的知识,包括圣经历代大事的了解,这个课程会与历史结合在一起,把事情放在情境当中,记住事情发生的顺序,学生会学习金字塔的建造在基督诞生之前。但是当他们年纪渐长,在辩证逻辑的岁月中,他们开始学习圣经的教导,开始明白圣经要教导他们什么,对他们的生命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背诵十诫,而是要明白其真意所在,什么是不要贪婪,什么是广泛意义上的不可妄称耶和华的名;新约中耶稣说的最重要的两条诫命——尽心、尽性、尽力、尽意爱主你的上帝,和爱人如己——作何解?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们开始思考圣经,思考圣经教导的内容及如何影响他们的生命。当然,他们在文法学校很实际地记诵一些问答式的东西,他们也记诵经文,但是的确,理解和应用是这些阶段的重要组成部分。圣经上说:“我将你的话藏在心里,免得我得罪你。”(诗119:11)藏在心里,指的是记诵、学习;之后是应用,这会帮助他们避免犯罪——如同圣经教导我们的。在修辞的学习时间里,理解这些知识并且与之辩论,学习如何清晰而又满有信服力地表达出来,这样他们可以去理解每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如何理解我们面临的政府干预和在美国被视为法律上合法的事情——其中一个让基督徒挣扎的事情是堕胎是合法的。训练孩子了解事物的对立面,学习在这些事情上清晰有力地辩论,并有效地进行陈述,激发他们满含爱心、恩典和真正的智慧去思考未曾想过的问题。
慕谦:当我们讨论这些课程的时候,我想要了解更多你们在学校设置的课程科目。劳丽:我们有所有学科。在文法学校,我们有数学、阅读、文学、英语文法、拉丁语、圣经历史、艺术,但没有科学课,因为大部分科学要求孩子有基础的阅读知识和基本的算术基础。我们确实让学生记诵一些东西,他们可能记诵的是化学元素周期表、星球名字,但是我们不会在这个阶段学习科学,这应该是辩证学校学习的功课。辩证和修辞阶段:美学,就是艺术和音乐,但我们不仅仅以美的眼光看待这些学科;拉丁语,希腊语,以及需要学习的现代外国语言;逻辑,数学,文集——我们有宏大的书籍阅读项目,这涵盖了历史、神学和文学;还有大量的选修课程。我们为参加毕业证书学习学生提供了双重注册的项目,他们可以在高二和高三的时候进行选择。这意味着,他们不仅仅获得高中的学分,还有来自费城凯恩大学(Cairn University)的学分。我们学校的许多孩子去上大学之前,有些已经修了大学12-24的学分了。
慕谦:你们能描述一下选择这些课程的原因吗?劳丽:我们已经选择的科目涵盖了生活的各个方面。文法学校的学科就像跳板一样,为以后的成长提供基础性学习,例如掌握数学,学会阅读,了解英语文法并且熟练使用。传统美国教育在7年的文法学校中,有5年是在教导美国历史,而我们认为孩子们学习历史应该从创造开始,并且以年代渐进的方式看待历史,因为历史是上帝告诉我们的故事。因此,我们的历史学习以圣经开始,这样就能了解上帝子民的故事,他们是我们在基督里的弟兄姐妹。在我们的文法学校,孩子二年级学习旧约和古埃及,三年级学习新约、希腊和罗马,四年级学习中世纪、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五六年级学习两年美国历史。(但是在中国的情形会有所不同。我们已经在讨论对于中国孩子在文法阶段加入中国历史,因为对中国孩子来说,重要的不只是看待上帝如何在美国做工,而是上帝如何在中国做工。)进入第二阶段的学校,我们做的一件事情是阅读杰出的书籍,去了解西方文明的伟大理念。
马林:我们在选择这些学科上,很大程度上倚赖传统教育,因为这些学科已经存在许久。先去看待其他已经存在很多时间的事物,然后作出判断,这种方式是基督教经典教育的方法论。
慕谦:刚才劳丽谈到“杰出的书籍”,能否告诉我们怎样的书籍被你们认为是“杰出的”?马林:杰出的书籍,其实是有非常明确的定义,主要涉及到书籍内容是否是对伟大观点的杰出阐述。它的重点大部分关于西方文明。从历史的角度而言,要被称为一本杰出的书籍,需要达到三个不同目标:第一,需要跟同时代的时事有关联;第二,在书本自己的历史情境中,这本书是重要的;第三,要值得一读再读,并且是对伟大理念的阐述。我们文集课程的设计目的是从圣经世界观来看待这些杰出的著作。把历史、文学和神学整合为一门课程学习是一个重要的概念,也是我们从历史中恢复的理念,因为当你讨论文学的时候,若没有从作者的神学角度看待,而是划分为不同学科,它们就无法联系在一起,这就变成了一个问题,所以我们希望这些学科结合起来。我们是西方社会,所以对我们来说学习这些书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想我要在这里补充,我们非常愿意加增外国文化的内容(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把中国的经典书籍加入我们的文集课程),而且当我们的事工进入非西方文化的地区时,我们也意识到,对其他文化而言,学习自己的文化非常重要——但是,大家需要注意,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上帝选择了西方作为基督教成长和兴盛的地方。对其他文化的人来说,学习本土文化非常重要,要了解自己的历史背景,但是学习基督教成长和兴盛的方式也同样重要。所以,很多这样的书切实地帮助我们看到基督教的发展、历史和思想。这对理解基督教和我们学习的相关性也尤为重要。
慕谦:如同之前所提到的,孩子自身有许多兴趣。但是作为教育者,你们是如何来激励学生的?马林: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有人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如何来建立孩子的好奇心和建立孩子对学习的兴趣?引用史普罗的答案,他说:我们的工作不是去创造孩子的好奇心,或者去创造学习的兴趣,这是孩子本来已经有的东西,是上帝赐给他们的;我们的工作是不要毁掉这种好奇心和兴趣。在这里我会很直接地指出一些事情会毁掉孩子学习的兴趣。我们会说:“不行,坐好,安静,好好听!”而不是让孩子参与进来。我感觉到这样的事情在亚洲文化是很严重的。孩子们被教导不可以质疑老师,要坐好,安静,记笔记之类的。有些学生可以做到,对有些学生则很难。当我听说在亚洲文化,一个孩子整天学习,之后回家吃晚餐,之后继续回学校补课,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天哪,真希望他们知道我们,我们能够教导他们更有效地学习,以更短的时间学习更多的信息,也由此有不同的角度来理解生命。如果你所做的就是坐在那里,被各种知识填塞,而不是投入到我们之前提到的不同水平的学习,那么你不可能把知识变成自己的。如果你没有把知识变为自己的,那么就相当于完全白学了。我真的相信基督教经典教育是更为有效和高效的学习方式,孩子在5到7个小时中可以学到许多孩子需要花12到14个小时要学习的知识,并且还更享受学习。
慕谦:我真是被你们谈到的一切深深吸引。你们的学生来自哪里?学生入学的时候,你们有何要求?马林:来自全世界。网校可以让不同文化的学生聚集在一个课堂,以圣经的世界观跨文化地讨论重要的事情,直到最近才产生这样的可能。这让孩子能够更直接和及时地了解这个世界。网络课程,从这个角度来说,比其他的任何学校都有更多的优势,当然网校也有其劣势所在。总的来说,学生要通过每一门课程的水平测试。我不知道在中国或者远东有没有这样的说法,就是选择智力水平排前20-40%的人,我们完全不会有这方面的情况。如果一个孩子能够上这门课,我们就会录取他。在我们的学历证书项目当中,有4种不同水平的证书:标准水平,是非常严格的教育水平,也是常规的水平;之后是优异水平,难度稍高,也比较有价值;然后是卓越水平,只能通过邀请才能进入;我们还有一个辅助(associate)水平,这是给那些出于各种原因无法达到标准水平的学生的,他们或者是因为上帝恩赐的能力,或者正在面临其他的事情,那么,我们会让这些学生做其他的活动。所以如果学生想要得到学历证书的话,有四种不同水平的学历证书可供选择。
慕谦:你们的教师来自哪里,招聘老师的时候你们有何要求?马林:教师来自世界各地,我们能够为我们的网络课堂招聘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教师,只要他们有网络。比如我们的第一个西班牙语教师就是一个住在墨西哥城的墨西哥市民,她会说西班牙语。每一学科我们都能招聘到最优秀的教师。这对在任何地方的经典基督教学校来讲都是非常好的机会,无论学校处于美国或者中国的哪个城镇,无论当地是否有高水平的教育资源。
我们的教师必须是成熟的基督徒。如果他们的学科涉及许多神学问题,他们应当能够清晰地表述归正神学和归正思想。他们应当热爱他们要教的材料和他们所教的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后两点是大部分好老师的明显标志。如果聘用他们,是因为他们能够合格地教授某些特定的课程和学科,我们不会招聘一个说自己什么都可以教的教师,我们招聘的是能够合格地教授某些特定学科的教师。
慕谦:你们如何检视教学的成败?如何评估老师的教学成果和学生的学习成果?马林:结果可以是以多种方式呈现的。首先是学生的态度和对学习的热爱,我们有没有持续培养学生对学习的热爱?其次,标准化的测试可以客观地让我们知道学生在学术方面的成果。通过鉴定可以得到反馈,当鉴定者评估我们的学校时,外界的反馈是客观的,我们可以通过外界看待我们的意见作出评估。我认为这是一个重要过程,如果我们自己评估自己,那么我们很容易自我欺骗。因此外在的评估很重要。重点在于,从一个世俗的教育评估来讲,我们的教育方式也是可行的。
慕谦:许多的标准测试大部分是围绕着或者是基于世俗教育而设置的,而之前你们强调过基督教经典教育和世俗教育之间有很大差异,那你们如何处理这些差异与标准测试之间的关系?马林:我们用的测试除了SAT之外,还有斯坦福测试。我们会采用数学测试和语言测试来测试一些更为客观的方面。在基督教经典学校联盟中的讨论也使我们获益良多。
慕谦:你如何看待教会、学校和家庭对孩子产生的影响?马林:我觉得教会在所有信徒的生命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要负责让他们按照圣经所教导的而行,包括如何养育儿女。我认为教会的教师应当教导他们基督教教育的价值,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这是我的父母没有学习过的。我认识到,重要的是谁来讲述历史。一个参与基督教经典教育的朋友说过,政府学校教导学生这个世界没有上帝也运行良好,这是个谎言,我不愿我的孩子以及我在基督里的弟兄姐妹的孩子学习这样一个谎言。
另外我要说的一件事情是,学校要意识到他们是在父母的权柄职责下代表父母来运作。我们最初创建的学校不是教会学校,或者我们所说的“牧区学校”,而是父母管理的学校。这个学校的运营不是在教会的权柄之下,而是在父母的权柄之下。我们认为这是理想的,但是我们不会强烈反对牧区学校。在这样的运营方式中,学校的运营是代表父母,所以不应该是学校的权威来告诉父母当如何做事。权威可以提供明智的辅导,但是他们也需要意识到他们是在父母的权柄之下。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原则。我们的政府学校往往说的是:“我们是专家,你们别指手画脚的,我们会照管你们的孩子。”美国尤其如此。我们不觉得这是子女养育的敬虔或明智的方式。这会鼓励父母的这种态度:“他们会替我们照管好孩子。”上帝没有这样放纵我们,培养敬虔的子女的权柄和责任必须是由父母来承担的。
慕谦:你们的实体学校中是否有校牧?马林:我们当时的学校没有校牧。但是我们不时会有礼拜。规律的敬拜会带来一个危险,它慢慢会变成敬拜事工,甚至有时候会做一些应当由教会来做的事情。所以,有校牧和崇拜聚会的学校需要特别警醒,不要篡夺教会应当做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本身的目的是很好的,可以不断提醒人,所以我不会反对在学校有校牧,但是我会在这件事情上谨慎。
慕谦:你们有为低收入或者贫困学生制订的助学政策吗?马林:我们其实真心渴望我们的教育适用于不同经济收入的家庭。每年我们都有一些有限的奖学金基金,并且我们正在商讨更多提供奖学金的方法。可惜的是我们目前在这方面无法做太多。我们在迅速增长,很难顾及到在线课堂的每个方面,这方面是我们希望未来能够更多关注的领域。许多宣教士、牧师和其他的主内工人常常问我们是否为教牧人员提供折扣或者奖学金。总体而言,我们的理念是:对他们而言,财物支持最好是来自了解他们也能够监督他们的人。我们鼓励他们从这些了解他们的人当中获得奖学金或者支持,既然把他们放在这个位置上,也就要有相应的监督,我们觉得这样更好。
慕谦:作为一个基督教的教育者,你们如何帮助学生承认并且委身于基督并他的十字架道路?马林:我们这个机构的首要目标不是宣教,而是培养敬虔的孩子。我们大部分学生的家庭是基督徒家庭,他们想要养育敬虔的子女,我们的角色是教育他们。这意味着,当我们阅读这些杰出的书籍——例如阅读奥德赛和伊利亚特,我们了解英雄主义的思想;阅读18、19世纪的哲学家著作,我们看到无望、罪恶和不符合圣经的思想;回到古希腊,在圣经的观点下,我们看到他们如何地看重荣誉和声誉,以至于不能真正认识自己是谁,同时我们发现自己是何等堕落和罪恶的人;我们讨论罪以及罪怎样传染所有人:这些事情不过是我们讨论的部分罢了。对孩子而言,他们会自然而然地认识到,他们处于什么位置并且需要什么:他们需要的是救主和十字架。这也是在课程中部分的讨论。但是我们不会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停下来说,现在你要停下来接受基督。这越过了我们教育的责任,取代父母的责任,我们在这方面是和父母一起同工的。我们也和教会以及在这方面服事的机构一起同工,也希望我们不会侵犯他们的责任和权柄。
慕谦:你们如何形容你们正在做的这个事工的使命?马林:我们希望给基督徒父母的孩子提供基督教经典教育,让孩子能够在上帝为他们安排的位置上成为上帝治理的同工,来治理上帝创造的世界。让孩子们在投入的任何事情上为了上帝的荣耀,也为了福音的缘故成为领袖。
马丁•路德很明确地说所有的呼召都是神圣的呼召。我们当然希望他们能够更多地进入牧职或者教育行业,但是我们也希望他们进入商业,进入科学领域、医疗领域和政治领域。我们希望所有行业的各色人群都能认识到耶稣在所有事情上的主权。我们希望看到我们的学生能够进入他们选择的任何领域,并且使得福音在这些领域中得到正确的应用。我们希望孩子们最终能够总是以上帝的眼光看待事物:上帝是怎么看待这些事情的?这会怎样影响我的生活?薛华前些年写过一本书:《前车可鉴》(How Should We Then Live,直译:我们怎能存活),我认为这个题目精确地抓住了我们希望在教育中让孩子去做的事情。
劳丽:许多国家的人想要孩子接受基督教教育,但如果他们这样做,孩子们就会失去在自己国家上大学的机会,因为教育系统不容许他们重新进去。但是上我们网络课程的孩子情况不同,因为我们是被认可的美国学校,他们还可以在自己国家上大学。与此同时,我们的学位被美国的大学认可,所以也给他们开放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平台。在中国有高考。通过一个测试,然后你就会被限制在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上,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难理解,孩子的发展是不同的,一些孩子比较晚熟。让孩子们有其他机会,也为家庭提供一些方式达到这样的目的,这也是我们期望能够做到的事情。
慕谦:谢谢你们接受这次访谈,相信你们的经验和看见会给许多中国基督教教育者带来帮助,最后请你们谈谈在教育中你们经历过的最为感恩的事情是什么?马林:就是看到孩子们能够在生活和生命的每一方面都荣耀上帝。看到他们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能够去做我们认为需要他们长大才能做的事情,或者我们曾认为他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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