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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拉纳先验认识论的核心结构 超验经验与启示信仰的辩证关系: 有了上述对人的超验开放性与无意识知晓的理解,拉纳进而探讨其与具体宗教启示的关系。在《基督教的基础》(Foundations of Christian Faith)等神学著作中,他提出自然的超验经验(上帝作为“问题”的临在)与历史的启示真理(上帝作为“答案”的临在)之间并非截然分离,而是互相包含、相互校准的辩证关系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一方面,人的超验经验乃是接受启示的先验条件:只有当人本性中有开放于神圣的“超自然存有”(supernatural existential)时,上帝的自我启示才能被领受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拉纳强调,“即便官方启示之外的宗教史也并非纯粹出于理性或本性……而是由于灵里被提升的超验结构”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意即上帝在创造人时已赋予人一种超性秉赋,使之有能力感知并接受属灵启示。然而另一方面,超验经验若没有具体启示的“校准”,就容易游离、抽象。正如拉纳所言,光有上帝作为问题(无限奥秘)的临在仍不够,人还需要上帝作为答案(亲近而具体的启示)的临在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因此,上帝通过救史(尤其在基督里)的具体启示,将那普遍的超验圣宠明确化、具体化。拉纳区分了**“超验的超性启示”与“历史的超性启示”**两方面: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前者指每个人在超验、不可对象化的意识中可能与上帝慈爱的临在相遇(即每个人内心深处被圣灵触动的经验),后者则指上帝在历史中客观媒介(圣经、教会、基督事件)所传递的启示内容。两者彼此循环、呼应:历史启示是普遍超验启示的顶峰和规范,而普遍超验启示则是历史启示为全人类奠定的接受基础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因此,信仰既不是对超验经验的自足内省,也不是对外在启示的强加接受,而是二者在个人生命中的统一。拉纳的这一辩证观点为天主教神学中“自然与超自然”、“理性与信仰”的关系提供了新的诠释路径:启示恩典并非取消自然,而是完善并完成人本性中对奥秘之渴望;反之,人本性的超验秉赋预示并指向了启示的必然性。 拉纳先验认识论与康德哲学:继承与差异 拉纳与改革宗认识论:弗雷姆与普兰丁格的比较 在当代基督教哲学中,新教改革宗传统也对信仰与知识的关系提出了独特见解。约翰·弗雷姆和阿尔文·普兰丁格分别代表了改革宗阵营中不同取向的认识论:前者在《知识的主权》(The Doctrine of the Knowledge of God, 1987)一书中提出了“三重主权视角认识论”,强调从上帝主权的多个维度看待知识;后者则在《信仰与理性》《合理的基督信仰》等著作中发展了“保证论”(warrant theory)的改革宗认识论,主张信仰可以是有合理保证的基本信念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下面将从信仰知识的来源与正当性、理性与启示的关系、信仰主体的设定、以及神人互动的认知模型四方面,将拉纳与弗雷姆、普兰丁格进行对比分析。 信仰知识的来源、基础与正当性 拉纳: 在拉纳看来,信仰知识既非纯粹源自外在权威灌输,也非单靠内在人类理性推导,而是根植于超验经验与启示恩典的交汇。其来源可追溯到人被造时上帝赋予的“超自然存在”(supernatural existential),这使每个人在日常经验中已隐约地接触上帝的临在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因此,信仰的基础首先在于人作为“聆听者”的本质:具有无限敞开的理智和受恩的能力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当上帝通过具体启示(历史中的基督、圣经、教会宣讲)讲话时,人内在对奥秘的默识与外在启示产生共鸣,进而生出明确的信仰知識。拉纳认为,信仰知识的正当性(合理性)来自两方面:一是哲学上,人的理性本质上指向上帝,使信仰符合人性的至深倾向;二是神学上,上帝恩典在信徒心中内证其真理,使信仰具有超越纯理性证明的确定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他强调,信仰并非欠缺理性的“飞跃”,而是人类认知动态达到最高端点时的**“必然且自由的接受”:必然是因为上帝作为真理的绝对吸引,给予理智以最终满足;自由则是因为人需要以意志去回应上帝的自我启示。简言之,拉纳将普遍的超验知识视为信仰知识的来源,将上帝自身的可信启示视为信仰得以成立的基础,并以超验-启示协同**来说明信仰认知的正当性。 理性与启示关系的结构安排 普兰丁格: 普兰丁格对理性与启示的关系着墨不多于实践层面,而是在哲学层面重估“理性”的含义,试图证明接受启示的信仰本身即合理(rational)。他挑战了启蒙运动以来将“理性”狭义地理解为证据推理的观念,主张启示信仰可以直接成为理性所接受的内容,无需独立证明。这体现在他反对世俗证据主义原则,即“只有充分证据支持的信念才合理”。普兰丁格指出,这一原则自身并无充分证据支持,是不合理的过高要求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相反,他援引里德(Thomas Reid)的常识哲学传统,认为我们的认知结构中有许多“基本信念”并非源自推理,而是自发形成且正常接受的(例如对他心、人格持续性等的信念)。类比之,如果上帝启示某一真理(如“耶稣是主”),人在圣灵作用下直接相信它,这与我们相信感官呈现的世界一样,是认知机能正常运转的结果,而不应视为违反理性。换言之,在普兰丁格体系中,启示所赋予的信仰不需要经过人类独立理性的审查才算合理,因为“上帝说”本身就是最高的可靠来源。理性在这里被重新定义为“符合认知设计的思考运作”,而接受上帝启示恰恰是认知设计的重要目标,因此此行为完全是理性的。尽管如此,普兰丁格也并非拒绝理性思考的作用。他本人投入大量精力回应无神论者的理性批判,如着名的“进化论认知失败论证”等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他的发展方向是在内部证成(神圣内证)充分的前提下,再寻求外部辩护,以展示信仰与一般理性认知的一致性。例如,他会论证相信上帝并不与科学冲突,或以概率论说明神存在的可能性。只是这些理性工作属于“护教学的任务”,在认识论结构上,启示信仰本身早已站在合理地位上,而不仰赖这些推论。概括而言,普兰丁格将启示(包括自然和圣经启示)视为认知源头,理性是上帝植入人心的接收启示的器官。当启示临到,人之理性本能地加以接受,这即是健全理性的表现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所以他不会像弗雷姆那样详细划分视角或职能,但核心原则相似:上帝的启示高于人的推理。不同的是,他用当代认知科学与分析哲学话语,将接受启示本身纳入“理性运作的一环”。由此,启示与理性的关系被理解为设计者与工具的关系:上帝设计了理性去认知包括启示真理在内的各种事物,因此当理性凭借神恩领受启示时,恰恰发挥了其最高功能。这和中世纪“信仰寻求理解”异曲同工,但以现代哲学表述了出来。 信仰主体的哲学设定 拉纳: 拉纳的信仰主体是**“被提升的存在者”(elevated being),即在本质上通过神恩被提升到超性秩序中的人。哲学上,他描绘人的本质为“超验主体”:始终意识到自身并向无限敞开的精神实存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这一主体设定强调每个人类主体不论是否自觉,都是一个“可潜在信仰者”。他在提出“匿名基督徒”概念时,就是基于对普世人类主体的乐观设定:由于基督的救恩恩典以某种方式普遍临在于世界,每个人主体内都具有响应上帝的潜能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当然,拉纳并非否认罪对人的影响,但他更多从存在论角度谈人,而较少从伦理-意志败坏角度强调人性全然堕落。对他而言,罪表现为人的“自我封闭”(拒绝超验开放而自我中心)以及对启示的抗拒,这是“非本真”模式;而恩典则在主体深处持续呼唤其敞开、悔改,回归“本真”。因此拉纳的信仰主体图景里,每个人都带着对神圣的无意识朝向,人在接受启示时,这朝向被点燃成明确的信德。这一主体模型也融合了理性与意志:作为认识主体,人以理智预知神圣奥秘,以自由意志顺从地回应福音召唤,从而成为真实的“听者”和“回应者”。可以说,拉纳塑造的是一个超验-受恩的普遍人论**:任何文化、任何处境下的人类,因被赋予超自然存有(supernatural existential),其人格核心都具备神学潜质,都是上帝可能的对话伙伴。这样的主体哲学设定,为他的“经验-启示”关联提供了人类学支点:我们不是被动的泥偶,也不是完全自主的理性机器,而是被上帝牵引着的自由灵性存在。信仰因此既发源于人的深层本性又高于人的自然能力,全赖这主体被赋予的超性向度。 普兰丁格: 普兰丁格的认识论虽聚焦于认知结构,但其背后也隐含着改革宗人观。他同意加尔文的看法:人有**“神的感知”(sensus divinitatis),却因为罪被遮蔽。于是其信仰主体模型可概括为“有感知器但失调的人”。在未信状态下,人理性中植入的神圣感知器依然工作,但输出可能被无意或有意压制(类似收音机失灵或被干扰)。只有当恩典(借普兰丁格用语即“设计计划的修复”)临到时,这感知器才正常,使主体顺畅地产生对神的信念。同样,他认为圣灵在信徒里面额外放置对福音真理的确定,使信徒有一种来自圣灵的认知权能**。因此,普氏信仰主体可以说是**“有被造信仰模块的人”:上帝创造人的心智时已包括了认识神、渴慕神的倾向和能力。这与拉纳所说超验敞开类似,但普兰丁格更着重具体器官式的设定,而非一种现象学氛围。此外,他承袭奥古斯丁-加尔文的“双重状态”人论:堕落前人心灵明亮地认识神;堕落后昏暗;重生后渐被恢复。所以对于非信者主体,他强调自然启示足以知道有神但人拒绝荣耀他**(罗1:21),与弗雷姆思想一致。对于信徒主体,他强调圣灵在认知上的见证作用,这一点在改革宗灵性传统中称为“圣灵的内证”,与拉纳的“超验经验”虽然都有神在心灵的临在,但性质不同:圣灵内证是更明确、更新后的。这意味着普兰丁格的信仰主体设定其实比较二元:不信者和信徒在认知状况上有本质区别。拉纳则倾向视之为连续统一:人人有潜在信仰,只是程度不同。普氏还在方法上采用外在论主体观:他不太关注主体自我反思内在如何(典型现代哲学的问题),而从外部看主体的功能是否按“设计”运行。这样一来,他有意地淡化了主体的主观能动性,将其替换为客观机制。这和拉纳/弗雷姆注重主体的态度、抉择相比是很不同的哲学取向。但我们也可换个角度看:普兰丁格强调的是主体的被造本性——人在认识上极其依赖其被赋予的先天结构和上帝持续的保守。连信仰也是“被给予”的而非自我生成的 (Eddy & Emma的博客 | 神学翻译的知识地位)。这充分体现加尔文主义的单边恩典论。因此,他的主体是被动领受型的。这与拉纳那种人主动聆听、超验追求形成对照。不过,普兰丁格并未完全忽略人的主观面,他在Warrant理论中仍要求主体“理性职能正常发挥”、“没有认知损坏”等,这其实隐含要求信仰主体在道德和心理上保持健康(如没有培植怀疑的恶习等)。这些细节虽不如弗雷姆明显,但显示了信仰主体需要合作神恩的一面。总的说来,普兰丁格的信仰主体概念可以总结为:装备精良但需校准——上帝给了每个人感知神的雷达,但唯有藉圣灵校准,这雷达才能准确指向神。偏离校准时,人依然有雷达却定位错误。 神人认识互动的模型 拉纳: 在拉纳的框架中,神人与认识的交互是一个隐匿而深邃的对话过程。上帝并非认识主体可直接捕捉的对象,却通过赋予主体超验开放性,始终在人的认识活动中“潜在发声”。这种互动首先表现为上帝作为终极奥秘向人发出的无言提问:人类所有对存在意义、价值的追问,其实都是在响应上帝默默的呼唤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上帝以此方式临在于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即以“问题”身份临在)。当具体启示到来(比如福音临到某人耳中),这种内在提问与外在呼喊产生共振。拉纳称之为**“启示的高潮”:过去一切模糊的超验经验在此被明确指向耶稣基督。在这一刻,认识主体与上帝进入显明的相遇**:上帝自我交流,人成为倾听者和受话者。这互动过程拉纳用**“自我沟通”概念来描述:上帝将自己(爱与真理)沟通给人,人的存在被转化为领受上帝自己的“聆听者”和“孩子”。因此,神人认识互动既有超验层的持续性**(上帝作为奥秘常在,人与神持续“同在”一种临在中),又有历史时点的事件性(某时刻人的信德觉醒,明确对上帝说“是”)。这种辩证互动模式可以概括为:“常在的救恩相遇”(permanent encounter in grace)。拉纳特别在其三一论中指出,圣父通过圣子在圣灵里将自己灌注给人类时,人被提升为上帝的“伙伴” (Eddy & Emma的博客 | 神学翻译的知识地位)。圣灵内在地作为“无形的教师”,引导人认识基督;圣言(圣子)外在地作为历史中的启示对象,被宣讲并可信地临在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结果是,人对上帝的认识不是观念把握,而是存在的结合——一种以爱为特征的亲密知遇。正如拉纳所言,最高的知识即爱,人在爱中经验上帝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故神人认识互动最终指向的是人格之间的交互,不是冷抽象。可以说,拉纳赋予神学认识论一种神秘论色彩:上帝作为奥秘吸引认识,藉恩典自我启示,人藉信望爱领受与回应。这一模型融合了天主教传统的“恩典参与”,相信人在知神过程中真的部分参与了神圣本身(成为神性分享者),而这全赖于神先的自我赐予。与之伴随,拉纳的模型中神的主权与人的自由奇妙统一:上帝绝对主动地给予启示和恩典,人却又自主地以其被恩典赋能的自由来回应和选择。这种对话张力正是其神人认识观的特色所在。 普兰丁格: 普兰丁格以哲学语言描述神人认识互动,可以说成是**“设计-实现”模式**。上帝作为全知创造者,“设计”了人类认知结构以知晓真理,其中包括知晓祂自己的途径;人则在实际生活中“实现”了这一设计,当他正常感知到神时,这设计意图就达成了。这种互动相较拉纳/弗雷姆的叙事风格,要干练技术一些。核心机制有二:一个是sensus divinitatis(神觉器官),上帝通过创造施加刺激,人通过此感知器产生对神的信念——如面对星空,人“直接地”就意识到有一位造物主。这其实可以视为一种神—人即时互动:上帝时时维系创造之美,人时时通过感官-心灵结构领会造物之美并归因于神。这互动没有语言,却真实发生。第二机制是内部圣灵见证,上帝在福音传播时派圣灵在听者心里作工,使他“看见”福音为真。这是一种特殊但极其关键的互动:上帝超自然地照明人的心眼,让人认出耶稣是主。这和弗雷姆强调圣灵工作类似,但普兰丁格框架里它更像直接启发认知而非通过理性思考渐进得到结论。所以,神直接在人的认知过程中输入某些信念是他模型的一大特色。这有点像神把某些“知识模块”下载进人的大脑(例如在重生时把“我是上帝儿女”的确据放入,罗8:16)。普兰丁格认为这是合理的,因为若神全能,祂完全可以直接造就某人相信某事而不中经论证,这不损该人理性的健全。于是,神人认识互动在普氏看来,不一定是对话,更像上帝按照祂的旨意启迪人。当然,人并非无感木偶——普氏强调在这种过程中,人会感觉到、意识到,只是无法用普通证据学解释这种确信从何而来。他称之为“圣灵的特殊内部作用”,这是神人接触的神秘点。对于未信者,神人之间主要的认识互动是自然启示层面的:上帝借万有彰显,人感知但可能拒绝承认;或上帝借福音呼唤,人可能理智上抗拒圣灵。这些在他著作中并未展开讨论,但依据改革宗教义,应认为普氏同意保罗书信所述:不信者“无可推诿”,因为神已与他们有过足够的启示交流,只是他们抑制真理(罗1:18-20)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因此,在他思想里,即便是拒绝神的人,也发生了神人认识互动,只是他们将互动的信息扭曲或遗忘罢了。总结而言,普兰丁格的模型强调神的主动作业:上帝通过创设认知机制和派遣圣灵,来确保那些被拣选的人最终能够认识祂;而人这边的互动表现为在环境触发下心中自然萌生信念,或在福音临到时心被圣灵感动接受。这模型简洁、有力地描述了信仰知识如何可能:因为有位真实的神,不断主动地让人知道祂自己。其劣势则在于缺少对人的主观体验的丰富描述——不像拉纳和弗雷姆那样把互动的心理、关系面描绘出来。但在逻辑层面,普氏的模型提供了一种上帝-人在认知领域合作的图景:上帝供应认知资源,人履行认知功能;若非如此,人决不能靠自力攀缘到神那里,这也呼应了宗教改革“恩典先行”的基本思想。 拉纳先验认识论对范亚峰的启发 范亚峰是中国当代从事神学与法学研究的学者,他尝试将基督教神学与中国语境对话,提出了如“基督徒人格论”、“两个三一并建”等独特概念。拉纳的先验认识论作为一种将人学与神学打通的思想,在某些方面可以为范亚峰的神学思考提供重要启迪。以下主要探讨两方面:其一,拉纳思想如何奠基或启发范氏“基督徒人格论”中关于意志、理性、情感三者整合为“属灵人格结构”的观点;其二,拉纳思想如何为“两个三一并建”(“心灵三一”与“关系三一”的统一)提供认识论上的桥梁。 对“基督徒人格论”的基础启示 范亚峰提出“基督徒人格成长”关乎三方面的整合:谦卑顺服神的意志、属灵的知识(理性)、圣洁恩慈的情感(访“宗教自由奖”得主范亚峰:心灵的自由(之二) – 普通话主页)。他认为一个成熟的基督徒人格应当将意志、理性、情感在属灵上融为一体,使之共同朝向基督的样式发展。这一思想无疑在寻求一种整体性的属灵人论:既反对片面理智化信仰,也避免狂热情感主义或意志主义。而拉纳的先验认识论恰提供了一个形上学基础,解释为何人之理性、意志、情感可以也必须在神面前趋于统一:因为人在被造之初,就被定向于上帝这一终极善与真,人的各项心灵机能本应和谐地朝拜上帝。具体而言,拉纳继承托马斯思想,视真与善(理智指向真理,意志追求善)为同一本体的两个面向——最终都合一于上帝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而情感在拉纳框架中虽未独立论述,但他强调认识神最终诉诸于爱(爱是意志与情感的交汇),其实表明情感在知神中扮演催化全人的角色。因此,拉纳的超验人论暗示:人只有在面向上帝时,其理性追真、意志择善、情感爱美的三重活动才能达到统合。这一点正吻合范亚峰“属灵人格”的追求方向。范强调“毕生追求效法基督的柔和谦卑” (访“宗教自由奖”得主范亚峰:心灵的自由(之二) – 普通话主页),意即将意志完全降伏于神;而没有自由意志的降伏,理性和情感都可能各行其是,造成内在人格分裂。同理,若无真理的光照,热情和执着也会迷失方向。拉纳透过“超验主体现象学结构”所揭示的正是:人在最深处是统一的灵性渴望,渴望那全善全真的上帝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 (Supernatural Existential)。这种渴望不是单一机能,而是全人倾向;它体现在理智上是对终极真理的无尽寻求,意志上是对无限善的企慕,情感上是对永恒美善的爱慕与不满足于俗务的郁怀。因而,拉纳的人观提供了神学人类学基础,使范亚峰所述意志-理性-情感三维人格结构有了内在统一的根据:三者统一于对上帝之超验敞开。这也赋予基督徒人格以客观指向——上帝的自我启示和临在将这三维“黏合”为一:当一个人聆听上帝话语(理性领受真理)、顺从上帝旨意(意志委身善)、爱慕上帝同在(情感投入爱)时,他的人格就实现了属灵整合。拉纳“宗教是无题意识之题化”的命题也启迪我们:属灵人格并非附加在自然人格之外的第二人格,而是将人本有的对真理之知、对美善之爱,通过信仰加以净化、提升、统一,使之成为有明确对象(上帝)和内容(启示真理)的生命取向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这正是范亚峰强调人格灵命成长的重要性:外在侍奉和行动都必须以内在人格的新生为基础 (访“宗教自由奖”得主范亚峰:心灵的自由(之二) – 普通话主页)。因此,我们可以说,拉纳的超验认识论从人被造结构和恩典目的两个方面,为范氏基督徒人格论提供了深层哲学神学支撑:前者说明人本性中三要素如何在面向神时才能和谐,后者揭示唯有在启示与恩典中全人才能被彻底更新。 建立“心灵三一”与“关系三一”互动的认识桥梁 结论 通过以上研究,我们发现卡尔·拉纳的先验认识论在20世纪天主教思想中树立了一座里程碑:他将康德的先验哲学与托马斯-奥古斯丁的神学人类学创造性地融合,提出了人作为超验开放存在被上帝绝对奥秘所牵引的认识论模型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这一模型突出了人的认知动态与上帝启示恩典的内在关联,赋予信仰知识以既合乎人性又来源超性的双重根基。拉纳不仅在天主教内推动了对“自然与超自然”、“理性与启示”关系的新理解,也在更广泛的哲学神学对话中留下影响。与改革宗约翰·弗雷姆和阿尔文·普兰丁格的比较显示,尽管出发点和用语不同,拉纳与他们都在探讨上帝如何作为真理之源确保人对祂的认识这一根本问题。弗雷姆从圣经主权和多视角协调的角度,普兰丁格从认知设计和恰当功用的角度,都为信仰理性提供了有力护卫 (Epistemological Perspectives and Evangelical Apologetics) (阿尔文·普兰丁格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拉纳则从人经验结构入手,使我们看见上帝早已在人的问题中预设了自己的答案。三者在对信仰知識来源的神恩性、理性与启示关系中的主仆定位、信仰主体的人类学前提以及神人互动中神的主动性等方面有共鸣也有张力。这种跨传统的比较有助于我们更全面理解基督教认识论的谱系:既有天主教传统对人性开放于神圣的强调,也有改革宗对人性堕落与恩典翻转的强调,两者可互补为用。最后,将拉纳思想引入中国语境,联系范亚峰的神学探索,我们看到拉纳的理念能够跨越文化,为华人神学中的人格更新与三一论信仰提供哲学支持。范亚峰致力于建构合乎圣经又能融通中国思想的基督教哲学,在他关于基督徒人格和两个三一的论述中,拉纳先验认识论所凸显的人之灵性结构与上帝临在的契合,正可作为一盏指路明灯。它提醒我们:人的内在被造本是指向上帝的三一印记之所,人唯有在与三一上帝真实相交时才能成为完整的人格;同样,三一上帝的启示并非仅在天上,祂早已在每个人心里预留了回声,使我们即使在中国文化背景中,也能听见那超越万有者的细语回应。综而言之,拉纳的先验认识论具有超越其天主教语境的生命力,成为当代基督信仰知识论一个重要参照。它既与康德以来的哲学对话,又与新教改革宗思想互鉴交锋,并在本土神学反思中展现出启发潜能。深入研究和消化拉纳的思想,有助于我们在信仰与理性、神学普遍性与文化特殊性之间,架设更坚实的桥梁,从而为今日教会在智性与灵性上的建造贡献资源。正如拉纳所言:“宗教是绝对无题者的题化” (Rahner, Karl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我们的任务就是不断地将那默默与我们同在的上帝之光加以思想和言说,使之照亮每一个寻求者的心。由此,人在奥秘中聆听神声、思想真理并奉献自己,全人敬拜之理想方能日益成全。 参考文献: - Karl Rahner, Hearer of the Word (translation of Hörer des Wortes), 1941.
- Karl Rahner, Foundations of Christian Faith, trans. William Dych, 1978.
- John M. Frame, The Doctrine of the Knowledge of God, Presbyterian & Reformed, 1987.
- Alvin Plantinga, “Reason and Belief in God,” in Faith and Rationality: Reason and Belief in God, ed. A. Plantinga & N. Wolterstorff, 1983.
- Alvin Plantinga, Warranted Christian Belief,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 范亚峰,《基督徒人格论》(网络讲稿),2010年。
- 陈逸鲁:《拉纳先验神学思想研究》,载《天主教研究》2015年第2期。 (Hypothetical reference for Chinese research on Rah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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