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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走世界,给他们留下信仰――苏北基督教家庭教堂礼拜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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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0 13:4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www.zijin.net/blog/user1/304/archives/2005/4063.shtml


 

作者:周国洪

 

一、小屋 · 小路


这是我姨奶的小屋。(下图)










我的姨奶――我妻子的外婆的妹妹,是苏北农民。今年78岁了。

2003年“十一”,我买车后的第一个长假,开车带着外婆回她老家,去看姨奶。

姨奶老两口,膝下无子女,住了一辈子草房。2001年,在他们大约74岁的时候,住进了这间瓦房。

瓦房长约8米,宽约4米。

西头一小间,约8平方米,地面是夯实了的泥地,是他们的起居室,放着床、被褥、衣物、米缸等等,他们全部的生活家当。

东头搭了一小间,是厨房。

中间一大间,约24平方米,地面铺着红砖,排放着条凳,墙上挂着十字架的旗帜――这是一间普通的苏北农村家庭教堂。(下图;摄于2003年)













姨奶在晚年,找到了主。赤贫的她,站在教堂中,仰天笑着。她说:“你们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有主,日子过得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唱着过!”2003年的那个瞬间让我相信,世间有一种快乐,金钱买不来,也无须用金钱买。(下图;摄于2003年)










 既然姨奶比我们快乐,那我们不妨再为他们多增添一些小小的快乐。这次离开南京前,我就和妻子商量好,这趟要做一件事,给通往姨奶家的那条一下雨就泥泞无比的小路,铺上红砖。

10月1日上午,我们再次在姨奶家相聚。前年来时,事前没有通知姨奶,姨奶正在别人家里安慰、照料一位病人。“我正跟他们讲呢,不要伤心,不要忧虑,不要担心,主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姨奶说,“我正讲着呢,你们就来了。” 这次来,姨奶说:“我们正算着呢,国庆节到了,你们又该来了吧。”

下午,我们去镇上的窑厂买来了700块红砖。这种实芯的粘土红砖,两毛三分钱一块。早就听说要由城市而农村、禁用这种砖了,说是毁坏耕地,浪费资源。可那些买不起更贵的、“可持续的建筑材料” 的农民,又该怎么办呢?

晚上,我住在离姨奶家20多公里外的城市的宾馆里。半夜醒来,外面下起了不小的雨。一看手机,凌晨3点钟多。如果一直下雨,路就铺不成,可红砖却被运货的拖拉机胡乱地卸在了姨奶邻居家门前的地坪上,不铺,也不行啊。不过转念间就坦然了,姨奶是信主的,主会为我们安排好天气,让我们铺得成路。

果然,10月2日大清早,天放了半晴。

10点多,我们开始铺路。大家齐动手,红砖小路在延伸。(下图)











12点多,工程竣工了。我们开始吃饭。(下图)














 这一天是星期天,礼拜的日子。12点半,小教堂的教友们陆续聚来。一位残疾人,从我们铺的小路上走来(下图),这让我们很有成就感。














  12个人吃饭,桌上有五道菜。一道是昨天我们从南京带来的、吃剩的盐水鸭;一道是昨天吃剩的毛豆烧仔鸡;一道是两条新鲜的红烧鲫鱼;还有豆腐皮炒艽菜、清炒豇豆。那两位帮着铺砖、被我们强留下吃饭的老乡(也是我们的远房亲戚),每次夹菜,只夹一、两根火柴棍大小的豆腐丝,或者夹两、三片火柴棍长短的艽菜叶,看着令人心酸。(下图)











上午干活的时候,他们却是生龙活虎的!我和妹夫累得通身大汗,打赤膊;他们俩,竟然连汗都没出!“你们怎么不出汗?”我问,他们笑笑没说话。

我妹夫是做建筑的,他说:“工地上的农民工,夏天在毒太阳下面干活也不出汗。我一开始也搞不明白。问他们,才知道,他们觉得出汗、浑身湿透、衣服裹在身上,难受,又不能整天换衣服,所以他们早上、上午都滴水不进。滴水不进,自然就没汗可出了。到了晚上,他们才猛喝水。”

二、礼拜 · 对话

在12点半到13点这段时间里,陆续赶来的教友们,坐在小教堂里说着家常话。(下图)














  13点,教友们安静下来,温习《圣经》中的《赞美诗》。(下图)











13点15分,礼拜正式开始。教友们开始合唱赞美诗。

这是一双捧读西方《圣经》的中国农民的手。(下图)















这双手的主人,也许像很多上了年纪的农民一样是文盲。但是有人一遍遍地为他们领读、领唱。他们就读懂了《圣经》。并选择把灵魂和信仰交给西方文明里那位高鼻深目的主。并称他作父。

而一旦把《圣经》里的句子打散,他们就再也不认得这些方块字了。他们更听不懂城市里的大人学者们争论的什么中国传统文化如何如何的命题。

这双手说:谁不背弃我,谁来到我身边,让我看到光明,给我以希望,听我的倾诉,谁就能得到我的信。

简单的旋律、直白的祈愿、质朴的清唱歌声,在这间阴暗、粗陋的小屋响起。镜头只能记录肉眼可见的光影、形物,而无法记录他们源自心灵的歌声。那歌声并不高亢。像高山脚下、白石滩上宽宽的溪水,舒缓地、亮亮地流淌。

阴暗、粗陋的小屋,仿佛一下子亮起来。(下图)














  13点30分,领唱的人来了。在她侧面的墙上,2003年的三幅贴画,依然贴着,只是调换了一下位置,并新添了一幅。这说明,小教堂虽然粗陋,却并不缺少用心的布置。(下图)

  










 他们一首接一首地唱着赞美诗,中间停下来一次,起立,做祷告。他们在祈愿什么?他们的祈愿,谁在听?(下图)











 讲经的人,中途出来,坐在姨奶家的起居室里说家常话。

我坐过去跟他聊起来。

“这个小教堂,一般会来多少人?”

“这个不一定。有时多,有时少。今天算少的。”

“今天我数了,一共来了35个大人,4个小孩子。大人里只有4位是男的。最多时,能来多少人?”

“60多人吧。”

“为什么很少有男的来?”

“男的都出门打工了。”

“这个村,这个镇,有几个这样的小教堂?”

“一般都是一个村有一个小教堂。主要是为了方便老太太们就近做礼拜。”

“我听姨奶说,这间瓦房,是教友们帮她盖的?”

“是啊。那是四年前盖的。你姨奶没有子女,一直住草房,都快塌了。教友们就发起捐款,盖了这间瓦房,小间给你姨奶住,大间做教堂。”

“盖这间瓦房,花了多少钱?”

“2000多块吧。”

“多少人参加了捐款?”

“有60多户呢。”

“平均每家捐三、四百块,这么多啊!”

“不是一年里捐的。大都是老太太,都是几分钱几分钱地拿着捐。”

“那怎么能捐这么多?是不是政府也出钱了?”

“队里也出了400块钱。是我们去找队里,说草房快塌了,队里总不能不管。其余的钱都是大伙捐的,捐了5年,钱才凑够。”

“你,怎么说呢,是这个教堂的什么人?牧师吗?不好意思,我不太懂。”

“我哪里够得上牧师。我是讲经的。”

“讲经的?”

“对。一个这样的家庭教堂,班子是很齐的,一共有4个人。一个是弹风琴伴奏的;一个是领唱(赞美诗)的;一个是教唱(赞美诗)的;一个是讲经的。今天弹琴的和教唱的都没来。那个领唱的,就要一把抓。”

“你们――不好意思――我听说苏北的家庭教会、非法的民间教会很普遍,你们这个教堂,是合法的,还是民间的、非法的?”

“我们是完全合法的。”

“怎么个合法法呢?”

“我们是有上级的。我们的上级是镇里的教堂。镇教堂上级是区里的教堂。我们是上级教堂的驻村点。”

“我怎么听姨奶说,早两年政府不让搞呢?”

“是的。政府说,要做礼拜,就到镇里的大教堂去。我们说,你让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怎么赶路到镇里去啊。后来也就同意我们一个村设一个教堂了。”

“你们这里有传其他宗教的吗?天主教?佛教?”

“没有没有。这一片都没有。附近几个镇都没有听说过。”

这时,一位教友过来喊,该讲经了。

14点50分,讲经开始。讲的是《罗马书》中的一个章节。因为讲经人是一口浓重的当地土话,我只听懂了几句。但这也许恰恰是最能让他的听众们,入耳入心的语言了。如果是我站在上面,披着宽袍大氅,措辞文雅地用一口普通话讲经,我能赢得她们的信任吗?

我坐在小教堂的最后一排,一一细看小教堂里的人。窗边的一位老太太,银发如雪,她经历了怎样的一生?(下图)














  怀抱着沉睡婴儿的她,又在为什么忧伤?(下图)














  她们为什么在这半阴半晴的天气里,聚集到这间茅草饰顶的小屋?(下图)














 忽然,昏暗灯光下的讲经人,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被我听懂了,他说:“我们信主,这里就是 神的圣殿!”(下图)











 三、你拿走世界,给他们留下信仰

15点20分,经讲完了。

教友们又开始唱赞美诗,直至15点50分,礼拜结束。

沉浸在圣洁的歌声里,我的眼睛忽然湿润。

《圣经》说,在耶稣传教的时候,“文士和祭司长……打发奸细装做好人,要在他(耶稣)的话上得把柄,好将他交在巡抚的政权之下。

奸细就问耶稣:‘夫子,我们晓得你所讲所传都是正道,也不取人的外貌,乃是诚诚实实传  神的道。我们纳税给凯撒,可以不可以?’

耶稣看出他们的诡诈,就对他们说:‘拿一个银钱来给我看。这像和这号是谁的?’

他们说:‘是凯撒的。’

耶稣说:‘这样,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  神的物当归给  神。’ ”(路加福音第20章)

一向是如此的。宗教从诞生之初,就时时面临着构陷。

幻想凯撒与  神,各得其所的耶稣,最终还是被钉上了十字架。

虽然宗教史的众多章节,无不清晰地表明,信仰自由其实绝不可能被世俗的权力主动地赐予他的国民,信仰自由其实从来就是教徒们用血脖子扛刀锋、扛出来的;但是,在逻辑上仍然存在一种可能:我们仍然可以像耶稣那样做一个平和的决定:“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  神的物当归给  神。”

然而,选择暴力和解,还是非暴力和解,最终的决定权,却是掌握在操控着杀伐兵戈的希律王那一边。

希律王,虽然你我都清楚,你的远未实现向现代文明转型的王权,在本质上无法与 神的荣耀兼容。但是我还是要请你给这些知命守命、别无他求的农人,留下不被打扰的信仰。(下图)














我清楚你的逻辑。在2004年,我就曾向一位NGO组织的民间志愿支教者发问:“你们总在报怨无法申办成为合法的组织,你们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那位头发花白的志愿者沉吟片刻答道:“这样就可以随时宣布我们是非法组织。”

志愿者的回答是一种妄猜吗?让我们共同祈愿这只是一种偏狭阴暗的妄猜。

权倾一时的希律,既然你注定无法超越时间与人类文明演进的必然,那么请你不要漠视这位农妇的双眼。(下图)














  让我们就这样达成和解――你拿走世界,给他们留下信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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