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博纳文图拉的神学思想 1. 三一论:永恒的关系与神圣沟通性 2. 基督论:道成肉身的中保与十字架神学 3. 密契灵修思想:灵魂七级旅程与圣爱之神学 三条途径与七重提升:在《心灵的旅程》中,博纳文图拉综合了传统“炼净-照明-合一”三途径(purgativa, illuminativa, unitiva)的灵修模式,将之贯穿于上述七阶。他认为灵魂的上升,既需要道德上的净化(脱离罪污与杂念,这是初阶的重要功夫),又需要心智上的启迪(经由哲理和神学真理的沉思,照亮灵魂眼目,这在中阶体现),最终还需要爱的激发与恩宠才能达到合一(这是末阶的特点)。他的另一部短论《三途径》(De triplici via)更直接地教授炼净、启蒙、合一三阶段的要义,成为许多修士操练灵修的指南。简言之,谦卑认罪和默想十架使人得洁净,默观真理和奥迹使人心被照亮,意志火热地爱慕神使人与神契合不二。博纳文图拉强调,意志的爱高于冷智的知:心若不燃烧,对真理的认识也无法把人带入上帝 (S) (S)。因此,他的灵修神学有强烈的**“圣爱神学”**色彩:爱是灵魂提升的动力,也是终点处与神联合的纽带。 圣爱与神秘合一:博纳文图拉被尊为“熙爱博士”(Seraphic Doctor),其灵修思想以炽热的爱为中心。在《旅程》第七章的结尾,他写下了著名的劝勉:“若要知道这些如何成就,当‘询问恩典而非教理,渴慕而非智识,祈祷的呻吟而非阅读的研习,……寻找的乃是黑暗中的新郎(基督)而非明晰的理论,不是光明而是那使人全然火热、以过度的膏抹和最炽烈的情感将人传递到神中的火(即上帝)’” (S) (S)。他指出,这烈火就是上帝自己,其炉在圣城耶路撒冷,由基督在其极炽热的受难中为我们点燃 (S) (S)。因此,“让我们死入这黑暗中吧”,放下一切世虑与情欲,“与被钉的基督一同过渡(transeamus)出这个世界去见父” (S) (S)。只有爱到愿意与基督同死的人,才能真正明白与主合一的奥秘,因为正如圣经所言:“没有人见了我还能存活”(出33:20)——人的旧生命必须在爱中“死亡”,才能看见上帝的真面容 (S) (S)。这些激情洋溢的语句充分体现了博纳文图拉的神秘神学:十字架上的舍己之爱是迈向神秘合一的唯一道路,爱让理智谦卑静默,使灵魂跃入神圣的黑暗之云,在“不知”的超越中体验“全知”者的临在。博纳文图拉融合了狄奥尼修斯的否定神学(进入“神秘玄云”见上帝)与圣伯纳德等人的熏心之爱观念,认为灵魂登峰造极之境是爱的狂喜,被上帝之爱所“俘获”。 4. 柏拉图哲学的影响:从“一与多”的辩证到理念原型 理式与光照:奥古斯丁的理念论和神圣“内在光照”学说也深刻影响了博纳文图拉。他在认识论上反对唯理智的自足,认为人的心智之所以能认识真理,是因为有来自上帝的**“真理之光”照耀在理智中。这与柏拉图洞喻(太阳象征真理之光)一脉相承。他提出,七门自由艺术(哲学各学科)都是上帝之光的不同折射:形而上学探究存在之因,对应圣父的权能;逻辑等探究真理之理则,对应圣子的智慧;伦理政治探究至善之秩序,对应圣灵的良善 (S) (S)。如此,世间一切真知最终都指向三一上帝 (S)。人在学习和思考中如果心存谦卑祈求,就能借圣灵之光“由被造之像溯原型” (S) (S)。博纳文图拉因此同时是一位哲学家和神秘神学家:他相信真理既须推理亦需祈祷才能获得**,因为真理的原型在上帝,唯有得神启示之光人才能最终把握。这明显受奥古斯丁的影响,却在经院环境下得到更系统发挥,并为后世如笃信心灵直观的传统所继承。 综上,博纳文图拉充分吸收了柏拉图主义(经奥古斯丁与狄奥尼修斯等改造)的思想资源,发展出一个以“三一-基督-创造-回归”为脉络的宏大理论。他把形上学、神学与灵修融为一炉:形上学上一与多的问题在三一和范型论中找到解答,神学上造物与救恩由三一之爱展开和回收,灵修上灵魂循万物之光步步超升抵达合一。这套体系对今天构想跨文化神学仍具启示意义。下面我们将探讨,范亚峰如何从博纳文图拉思想中汲取养分,以建构他的中华神学框架。 二、博纳文图拉思想对范亚峰神学建构的启发 1. “中道基督论”:道成肉身-十字架-复活的结构契合 2. “两个三一并建”:心灵三一与关系三一的架构 3. 基督徒人格论与圣爱神学的契合 总的来说,范亚峰的基督徒人格与圣爱神学是在借鉴博纳文图拉等西方密契传统的基础上建构的中国教会灵修学。通过引入博氏的六层灵性认知模型和“以死成生”的圣爱观,他为中国信徒提供了既有神学根基又有实践步骤的生命塑造路径。从博氏到范氏,我们看到一种师承:博纳文图拉的圣爱灵修思想如同一颗种子,落在中国教会的土壤里,经由范亚峰的阐扬,发芽成长为适合本土需要的属灵训导体系。 4. 密契灵修对中华灵修传统的融合与再诠释 概而言之,博纳文图拉的密契灵修思想为范亚峰的中华神学建构提供了灵魂。有了这灵魂,中道神学才能既富有中华文化的体温,又不失基督信仰的神圣之光。范亚峰通过博氏的视野,看到了理性与灵性并重、爱与真理交融的可能,也获得了将西方两千年灵修遗产嫁接入中国文化土壤的信心和工具。从三一论、基督论到灵修实践,博纳文图拉如同一位跨时代的良师,帮助这位中国学者在“古老十字架与当代中华文化”的结合上迈出了创新步伐。 三、结语 范亚峰的中华神学建构只是一个开端。博纳文图拉思想宝库中的许多珍珠,如**“上帝之善的自我扩散”、“万有的原型在圣道”、“受造之光与神圣之光的层级”**等等,还远未被充分开采。而这正是我们深化中华神学的契机所在。博纳文图拉证明了信仰与理性、灵性与文化并非对立;相反,在上帝的圣爱中它们原本一体。同样,中华文化与基督信仰也并非水火不容——借助博氏等先贤的指引,我们可以找到二者的汇合点,使那从圣父而出的真光之河,沿着我们民族文化的河道,润泽万民之心。 (注:以上分析结合了博纳文图拉拉丁原典及权威英译本,如《心灵引向上帝的旅程》《神学小全书》等,以及范亚峰的中文著作《中道基督论初探》《中华神学的三一论:两个三一并建》《圣爱神学》《基督徒人格论》等内容展开。引文出处已在文中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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