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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美国好莱坞的历史与电影制作艺术:演进、批判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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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Hollywood Sign.JPG - Wikimedia Commons)好莱坞山上的巨型白色标志象征着美国电影工业的中心(摄于2006年)
引言
好莱坞作为世界电影工业的代名词,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创造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影片。它不仅代表着美国文化的全球传播,更体现了电影制作艺术的演进和革新。在不同历史时期,好莱坞发展出独特的制作体系和美学风格,从经典好莱坞时期严格的类型片套路与制片厂制度,到新好莱坞时期导演主导的创作热潮,再到现代好莱坞的全球化商业大片时代,每一阶段都对世界电影格局产生深远影响。与此同时,电影制作的各个环节——剧本创作、导演风格、明星培养以及服装、化妆、道具等幕后艺术——也在不断演进与完善。好莱坞电影人在追求艺术性的同时,始终面临着迎合主流观众口味和道德尺度的挑战:如何聪明地处理情色内容的边界?如何在艺术品位、经典传承与通俗大众性之间取得平衡?此外,自20世纪以来,美国的保守主义者和基督教领袖长期批判好莱坞对美国精神和社会道德的影响,指责其作品导致价值观念的滑坡。进入21世纪,在全球范围内人们开始讨论电影艺术是否正在走向衰落,原因涉及高度商业化、创意匮乏以及观众注意力被新兴媒介分流等多重因素。的确,以电子游戏和网络剧为代表的新媒介正在冲击传统电影的地位与影响力。本报告将以严谨的学术视角,系统梳理好莱坞历史各阶段的电影制作特点,深入解析电影生产各环节的艺术演进,探讨好莱坞面对道德尺度与市场需求的应对之道,总结保守主义与宗教对于好莱坞的批判观点,并评估电影艺术的现状与未来走向。
好莱坞的发展历程:从经典到现代
经典好莱坞时期(20世纪1910-60年代)
经典好莱坞时期通常指1910年代至1960年代中期的好莱坞电影体制,又称为“制片厂时代”或“黄金时代”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这一时期,好莱坞形成了高度成熟的叙事和视听风格,被称为“经典好莱坞叙事”或“经典连续体”。在经典叙事中,故事情节严格遵循因果推进,角色动机清晰,叙事结构有明确的开端、发展和结局,并以解决冲突收尾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电影情节通常由主线情节(如爱情)辅以副线情节交织而成,每一场戏都服务于推动剧情前进,人物被塑造成目标明确、行为驱动的形象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这种以心理动机驱动故事的写作方法,使观众能够轻松跟随剧情发展。同时,经典好莱坞采用**“无形剪辑”**的手法强调时空连续性:影片时间通常以线性方式流动,只有通过恰当运用闪回来表现人物回忆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空间上则运用三点布光、高调照明等技巧确保重要人物始终处于镜头焦点,构图均衡且具有景深感,从而营造舞台剧般连贯真实的场景错觉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Wikipedia)。
在工业层面,经典好莱坞由少数几家大型制片厂主导,形成垂直整合的制片厂制度。各大制片厂控制从影片制作到发行放映的全链条,大量签约导演、演员和技术人员在厂牌旗下流水线式地生产影片。类型片成为制片厂的重要产品,每部电影通常严格遵循成熟的类型模式(西部片、歌舞片、黑色电影等),以满足观众预期并降低制作风险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例如,在黑色电影这一类型中,40至50年代的一系列作品形成了固定的视觉风格(受德国表现主义影响的强烈明暗对比黑白影像)和叙事母题(道德模糊的罪案故事等)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与此同时,星制(Star System)是经典时期的重要机制:制片厂发掘有潜质的年轻演员,通过改名换姓、形象包装将其塑造成魅力明星,并签订长期合约加以严格管理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在20世纪20-60年代,好莱坞明星制度极为盛行——电影公司注重打造明星的银幕形象甚于演技,要求女明星在公众面前永远保持优雅(“不施粉黛不出门”),男明星则须绅士风度示人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公司会安排明星接受表演、发声、舞蹈培训,同时通过公关团队美化其公众形象、掩盖丑闻,甚至为单身明星安排“合同约会”博取报章头条,以维持明星的人气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这一时期制片厂对明星与创作者拥有高度控制权,导演和编剧多作为雇员按制片厂要求工作。然而,即便在高度商业化运作下,经典好莱坞仍产生了大量艺术水准极高的影片,如《乱世佳人》《卡萨布兰卡》等,显示出艺术与工业的巧妙融合。正如人们所言,电影作为“第七艺术”,在好莱坞从诞生起就同时也是一门产业,金钱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附庸,而是创作背后时时考虑的因素 (Hollywood Between Art and Commerce - Golden Globes)。
然而,50年代后期开始,经典好莱坞模式受到多方面冲击。一方面,电视的普及削弱了影院观众基础,美国人有了在家观看娱乐节目的新选择,这打破了电影在大众娱乐中的垄断地位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另一方面,1948年美国最高法院的“派拉蒙案”反垄断裁决迫使制片厂放弃对影院的所有权,结束了垂直垄断的发行体系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同时,战后社会文化的变化使观众口味日益多元,新一代青年观众对传统类型片感到厌倦。制片厂在60年代陷入创新匮乏和财务困境,多部耗资巨大的史诗片和音乐剧(如《埃及艳后》《音乐之声》的跟风之作)票房失利,令老牌电影公司元气大伤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好莱坞传统的影片产量也逐年下降,平均制作成本却不断飙升 (世界电影曾经的至暗之时:好莱坞篇 - 机核)。这一系列因素宣告了经典制片厂体系的没落。到1966年前后,好莱坞主要公司都被大财团收购改组,电影产业亟需寻找新方向。
新好莱坞时期(20世纪1960-70年代)
新好莱坞时期一般指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期,这一阶段好莱坞迎来了大胆革新的“美国电影新浪潮”。标志性开端是1967年的《邦尼和克莱德》,它以暴力美学与反英雄人物获得成功,被视为美国电影复兴的起点(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此后,大批受电影学院培养的新一代导演崭露头角,包括法兰西斯·科波拉、乔治·卢卡斯、布赖恩·德帕尔玛、马丁·斯科塞斯、威廉·弗莱德金、斯蒂芬·斯皮尔伯格等人(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他们深受欧洲60年代艺术电影的影响(如法国“新浪潮”等)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电影作者”的观念开始盛行——导演被视为影片的灵魂,可以像作家一样在作品中表达个人风格与视角。这些年轻导演常被戏称为“电影鬼才(Movie Brats)”,他们勇于挑战旧有套路,在题材和叙事上进行突破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
新好莱坞电影在制作上有明显不同于经典时期的特点。由于摄影器材的进步(如1972年推出的便携Panavision摄像机,1976年发明的Steadicam稳定器等),导演们可以更加轻松地在实景外景拍摄35毫米影片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实景拍摄不仅节省搭景成本,也带来了更自然主义的质感——与经典时代大量在片场搭景拍摄的程式化风格形成对比,新好莱坞影片往往充满真实环境下的粗粝质感和社会气息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例如,《法国贩毒网》等犯罪片直接在城市街头拍摄追车和动作场面,带来纪实般的临场感。此外,新一代导演在剪辑手法上也更加大胆:不再仅仅追求传统的连续性,而是有时为了艺术表达故意采用跳跃剪辑等非传统手段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这种实验精神受到欧洲先锋电影的启发,也能在经典好莱坞大师希区柯克的作品中找到先例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著名例子如《逍遥骑士》里大量运用跳剪蒙太奇来预示悲剧高潮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又如《毕业生》中通过不连续剪辑和创意音效来表现主人公的主观迷茫。新好莱坞电影在内容上也更加直言不讳地触及政治和社会议题,大量出现反体制主题、边缘人物、反英雄角色以及对性、暴力和毒品的露骨呈现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随着1968年旧的海斯法典审查制度被废除、分级制度建立(详见后文),电影人有了更大自由去探索此前禁忌的题材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例如,《午夜牛郎》1969年以大胆的同性暗示和反传统情节成为唯一一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X级(相当于后来的NC-17)电影,显示出当时观众和评论界对颠覆性主题的接受度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总体而言,新好莱坞时代的影片更具批判意识和作者风格,被视为对好莱坞陈规陋习的一次反叛和重塑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值得注意的是,新好莱坞并非完全拒绝商业成功。事实上,这批青年导演在票房上也取得了巨大成就,证明艺术探索与市场回报并非对立。例如,早期低成本的反叛之作《邦尼和克莱德》《逍遥骑士》因打破好莱坞道德英雄套路、增加性爱与暴力元素而引发轰动,但真正将好莱坞带入新纪元的是几部兼具口碑和票房的巨片:科波拉执导的《教父》(1972)、斯皮尔伯格的《大白鲨》(1975)和卢卡斯的《星球大战》(1977)先后成为轰动一时的卖座巨作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其中,《大白鲨》被视为首部现代意义上的“暑期大片”(Summer Blockbuster),而《星球大战》更催生了以玩具、续集等衍生商业为特征的大片商业模式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这些电影的成功标志着现代大片时代的来临,也使制片厂意识到大投入、高概念影片所带来的利润潜力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制片人开始更加关注可以吸引广大青年观众的类型大片制作,新好莱坞初期那种小成本、个性化影片占主流的局面逐渐被改变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与此同时,新好莱坞后期,一些导演在高度自由的环境下拍摄了过于超前或冗长的作品,导致票房惨败,典型如迈克尔·西米诺的《天堂之门》(1980)成本失控,最终导致联合艺术家公司破产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这类事件使得好莱坞重新反思导演权力的边界,制片厂开始收紧对项目的控制。这也象征着新好莱坞的终结:1980年代初,好莱坞进入由商业大片主导的新阶段
现代好莱坞时期(20世纪80年代至今)
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好莱坞逐步发展出一套以高概念商业大片为主导的现代模式。这一时期,电影产业进一步和跨国媒体集团融合,制作和营销规模空前扩大,同时新技术(数字特效、计算机成像等)的应用改变了电影的面貌。“高概念”电影成为80年代的关键词,意指那些创意点鲜明、可用一句话概括卖点的影片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高概念电影的故事核心往往是一个强有力的“假设场景”,易于在预告或宣传中向观众传达,例如“如果我们能克隆恐龙?”(对应《侏罗纪公园》) (High concept - Wikipedia)。这种影片强调简单直接的情节和视觉冲击,适合大规模营销推广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制片人唐·辛普森(与杰瑞·布鲁克海默搭档)常被誉为高概念大片模式的开创者,他制作了一系列迎合年轻观众的动作娱乐片,将MTV时代的快节奏音乐和华丽视觉融入电影叙事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例如《闪舞》(1983)、《壮志凌云》(1986)等影片剧情浅显、节奏明快,配以流行音乐金曲和耀眼视效,极大满足了80年代观众对刺激娱乐的需求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在辛普森等人的主导下,好莱坞暑期档成为青春动作片和科幻奇观片的大本营,每年都有数部制作成本高昂的商业大片上映。这些影片以类型系列和续集为特点,追求“低龄化”定位以覆盖最广泛的市场——80年代末,大部分商业片不再面向成熟观众,而是瞄准寻求纯娱乐消遣的青少年群体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相较之下,严肃复杂的剧情片在院线变得罕见,一些专为成年人制作的优秀影片(如1989年的《为黛西小姐开车》)反而成为少数例外 (Film History of the 1980s)。可以说,在商业利益驱动下,艺术性让位于娱乐性成为这一时期好莱坞的一大趋势。
同时,现代好莱坞的大制片厂纷纷并入跨国传媒集团,电影制作与全球市场更加紧密相连。大片的发行从一开始就定位于国际市场,故事题材和文化元素尽可能做到跨语言、跨文化易于理解,以便在全球范围获得票房(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这催生出大量通用题材的高概念影片,如超级英雄系列、科幻奇幻系列等,强化了好莱坞对全球电影市场的统治地位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正如有评论者指出的,如果电影产业唯高概念马首是瞻,风格千篇一律缺乏新意,将是一种商业化的专断统治,最终导致电影多样性的消失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对于好莱坞这套全球霸权式的工业模式,批评者呼吁电影人和影评界应当放眼好莱坞以外,建立多元的电影范式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尽管如此,不可否认的是,好莱坞现代大片凭借巨额预算和类型公式取得了巨大商业成功,并持续引领着大众文化潮流。从80年代的《E.T.》《回到未来》,90年代的《侏罗纪公园》《泰坦尼克号》,到21世纪的漫威超级英雄系列,好莱坞在全球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票房神话。视效技术的革命也是现代好莱坞的重要特征之一:从90年代起,CGI(计算机成像)特效逐渐取代传统的模型和实物特技,赋予影片前所未有的奇观表现力。虚拟角色与数字场景成为商业大片不可或缺的元素,电影制作进入数字时代。
总的来说,现代好莱坞在延续商业至上的同时也并非没有亮点。一方面,类型融合系列化成为趋势,电影宇宙等概念兴起(如漫威电影宇宙将众多角色和故事线串联)。明星依然是票房的重要保证,但培养机制已经从制片厂垄断转向经纪公司运作:1970年代中期以来,威廉·莫里斯(WMA)、ICM、CAA等大型经纪公司崛起,通过“包装”明星和项目来影响电影制作,将特定演员阵容打包给制片方,以降低投资风险并吸引该明星的粉丝群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富有艺术雄心的导演在主流体系内获得成功,实现了艺术与商业的平衡。例如克里斯托弗·诺兰的《黑暗骑士》三部曲既是超级英雄商业大片,又融入了对人性与秩序的深刻探讨,兼具票房号召力和艺术品质。这说明在现代好莱坞的大工业框架下,艺术创作的空间并未完全泯灭,只是在高度商业压力下变得相对有限。正如好莱坞金牌制作公司米高梅的格言“艺术为艺术而生”(Ars Gratia Artis),虽然听上去理想主义,但好莱坞现实中“艺术”与“生意”始终是胶着并存的关系 (Hollywood Between Art and Commerce - Golden Globes)。
电影制作艺术的演进:流程与幕后
剧本创作流程:从经典结构到多元尝试
剧本是电影之本,好莱坞在不同历史时期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剧本创作范式。在经典好莱坞黄金时代(1920-60年代),线性叙事、三幕结构成为剧本创作的标准 (The Evolution of Screenwriting: From Classic to Contemporary)。编剧以清晰的三段式(开端-中段-结尾)构建故事,使主人公经历起承转合的完整旅程 (The Evolution of Screenwriting: From Classic to Contemporary)。每个场景都精心设计为剧情服务,通过因果关系严密连接,从而为观众提供流畅且富有节奏感的观影体验 (The Evolution of Screenwriting: From Classic to Contemporary)。这一时期的剧本强调主要冲突的逐步升级和最后的明确解决,人物目标驱动情节推进,与经典叙事美学一脉相承。此外,由于有严苛的制片厂审查和类型片模板,剧本创作在主题和情节上往往较为保守,遵循固定模式以满足市场期待。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缺乏艺术性——许多经典编剧(如比利·怀尔德)巧妙地在类型框架内融入机智对话和深刻隐喻,使剧本兼具可看性与内涵。
随着50年代末制片厂制度的瓦解和独立制片的兴起,剧本创作迎来了更大的自由度。60-70年代新好莱坞时期,欧美艺术电影的冲击和电视娱乐的分流促使好莱坞编剧开始探索非传统叙事,尝试更加开放、多样的剧本结构 (The Evolution of Screenwriting: From Classic to Contemporary)。一些影片出现了非线性叙事、开放性结局,或者以反英雄为主角、弱化因果逻辑等创新手法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经典类型片的套路被打破,例如反类型的公路片、反越战题材等涌现。这种转变体现了编剧对观众预期的有意利用与颠覆——他们利用观众在经典时期形成的观影期待,再通过出人意料的剧情走向来制造新鲜感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新好莱坞的导演中有不少本身兼任编剧(如科波拉、保罗·施拉德等),他们将个人风格和社会关切融入剧本,使得这一时期的剧作更具作者性和现实感。
进入现代好莱坞,剧本创作一方面受到类型大片工业化生产的约束,另一方面也因数字技术与全球化语境而出现新特点。大片剧本常常由编剧团队合力打磨,甚至在开拍后不断调整,以确保符合市场调研和系列规划。这种流程提高了叙事的商业可靠度,但也被诟病为缺乏个人创作色彩。与此同时,编剧工具的数字化(如Final Draft等软件的普及)简化了剧本写作和修订过程,大量有志青年通过网络获取剧本范例和写作教程,进入行业的门槛有所降低 (The Evolution of Screenwriting: From Classic to Contemporary) (The Evolution of Screenwriting: From Classic to Contemporary)。现代编剧在吸收经典三幕结构传统的同时,也更敢于尝试多元类型融合与非线性叙事,例如昆汀·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就以章节式的打乱时间线结构闻名。值得一提的是,当今好莱坞剧本创作还受到另一股力量影响:跨媒体改编。大量电影改编自畅销小说、漫画乃至电子游戏,编剧需要在尊重原IP粉丝期待和电影叙事规律之间取得平衡。此外,为迎合全球市场,剧本的主题和对白也趋向通俗和跨文化,避免过度本土化的内容,以免影响海外观众理解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这种策略虽然拓展了电影受众,但也被批评可能弱化电影的文化深度和地方特色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总的来说,好莱坞剧本创作经历了从公式化多样化的发展过程。经典时期建立的叙事规范(如严格的情节结构和类型规则)为电影叙事奠定了坚实基础,而新时期的编剧们不断突破这些规范,引入复杂人物和新颖结构,丰富了电影故事的表现形式。现代好莱坞则在商业考量下寻求创新与传统的平衡——既继承经典叙事的有效经验,也努力回应当代观众日益多元的口味。剧本依然是电影成败的关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华丽的影像和明星阵容,若无扎实动人的故事,终究难以打动观众。
导演风格演变:从制片人中心到作者主导
导演在电影制作中扮演着实现剧本、统筹视听的核心角色。好莱坞导演的地位和风格历经了显著变化。在经典制片厂时代,导演往往被视为制片厂系统中的执行者,必须遵循制片人和审查制度的要求,其个人风格常受到限制。当时大部分影片采用“制片人中心制”,即制片厂高管和制片人对影片有最终决定权,导演需在既定框架内高效完成拍摄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当然,仍有一些富有才华的导演在受限环境中发展出辨识度——如希区柯克擅长将悬念、惊悚和黑色幽默融合,约翰·福特以擅拍西部片见长——但总体而言,经典时代的导演风格是内敛且服务于类型叙事的。他们遵循经典美学准则,注重镜头的连续性与隐形化,很少有炫技的个人标记。这种风格确保了观众“忘记自己在看电影”,沉浸于故事本身 (Characteristics of Classical Hollywood Cinema - The filmmaker ...)。经典时期也有例外,如奥逊·威尔斯在《公民凯恩》(1941)中大胆运用了深焦、复杂长镜头等创新手法,体现出强烈的作者意识,但他在制片厂体系内的发展却并不顺利。
到了新好莱坞时期,情况发生了变化。随着制片厂对创作控制的松动和导演资本制的形成(导演兼任制片人)(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导演首次获得主导影片创作的权力。“作者论”兴起——每位导演被看作影片的作者,其个人的美学趣味和思想内涵体现在作品中。例如,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以对暴力与救赎主题的探究和动感摄影闻名;弗朗西斯·科波拉则擅长家族史诗式叙事和写实风格。这一代导演普遍受过电影史教育,崇尚欧洲艺术片,他们热衷于在类型片框架内融入个人表达和社会批判。由于不再受制于僵化的审查,他们可以在镜头语言上更加奔放。实景拍摄的大量采用赋予影片真实质感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摄影机可以自由运动捕捉复杂调度(手持摄影、长镜头运用增多),剪辑也可以突破过去的无形规则,出现跳切、蒙太奇拼贴等艺术化处理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这一时期一些导演甚至形成标志性的个人风格:如斯坦利·库布里克电影中的冷峻构图和对称美学,罗伯特·奥特曼作品中的多角色即兴对白和变焦镜头等。这些独树一帜的风格为好莱坞电影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使导演成为吸引观众的金字招牌之一。
然而,新好莱坞鼎盛过后,导演与商业的博弈进入新阶段。80年代以来的大片时代,在巨额投资和商业风险面前,制片人再次成为强势一方。许多大制作电影由制片厂制定清晰的商业策略,导演需要配合完成预定的风格。例如超级英雄系列电影,由于涉及庞大的系列规划和特效场面,导演的创作自由相对受限,更像是整个工业流水线上执行协作的一环。一些评论者指出,当今好莱坞某些大片在很大程度上是“制片人电影”——以漫威电影为例,其统一的娱乐基调和视觉风格很大程度上由制作团队和漫威影业总裁凯文·费奇等人设定,每部具体影片的导演个人印记反而不显著。这引发了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对漫威电影的批评,他直言这些高度程式化的超级英雄电影“算不上电影”,更像主题乐园式的娱乐产品,缺乏对人类情感和心理体验的深入传达(Martin Scorsese says Marvel movies are 'not cinema' | Martin Scorsese | The Guardian) (Martin Scorsese says Marvel movies are 'not cinema' | Martin Scorsese | The Guardian)。斯科塞斯将当代大片比作**“游乐园”**,认为其过于强调感官刺激而忽视了电影作为艺术所应具有的人文深度 (Martin Scorsese says Marvel movies are 'not cinema' | Martin Scorsese | The Guardian)。这种批评代表了一些电影艺术家对现代好莱坞导演角色被弱化的不满。
当然,在现代好莱坞中也不乏保持强烈个人风格且取得成功的导演。例如,昆汀·塔伦蒂诺、克里斯托弗·诺兰、吉尔莫·德尔·托罗等人均在工业体系内坚持自我风格并拥有大批拥趸。他们有的通过与独立制片公司合作(塔伦蒂诺早期由米拉麦克斯支持),有的通过先交出商业成绩赢得创作自主权(诺兰凭借《黑暗骑士》系列的票房影响力换取《星际穿越》等原创大片的自由度)。可以说,现代好莱坞的导演风格呈现出两极:一极是在大片工业中被弱化的“匠人型”导演,另一极是少数仍能以作者身份运作的“大师型”导演。总体而言,导演在好莱坞的地位不及新好莱坞时代那样神圣,但依然是举足轻重的灵魂人物。观众对于优秀导演作品的期待,依旧是推动电影艺术发展的动力之一。
明星的选拔与培养机制:从合同艺人到经纪公司
电影明星一直是好莱坞吸引观众、打造文化影响力的重要资产。好莱坞在不同时期发展出不同的明星选拔与培养机制
在经典好莱坞黄金时代,制片厂实行严格的星灿系统(Star System)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各大电影公司(米高梅、华纳、派拉蒙等)都会物色有潜质的俊男美女,签下长约,将其塑造成明星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这一过程包括改名换姓、包装背景故事、设定公众形象等。例如,男演员艾奇博尔德·利奇加盟派拉蒙后被改名为加里·格兰特,女演员卢锡尔·莱瑟尔在米高梅被改造成琼·克劳馥,这些艺名后来家喻户晓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制片厂对旗下艺人的生活方式和公众形象进行全方位管理。为突出明星光彩,公司往往强调形象大于演技,但也会安排适度的训练:新人演员被送去上表演课、声乐课和舞蹈课,以提升舞台魅力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男女明星都被要求在现实中与其银幕形象相符——女性必须时刻保持优雅、美妆不乱;男性要举止绅士,不可在公共场合失态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演员合同里甚至包含道德规范条款,禁止有损形象的行为。制片厂的公关部门和报刊八卦专栏作家关系密切,经常精心策划新闻以维系明星热度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例如,为了营造明星情侣话题,电影公司会安排公司旗下男星与女星“约会”,通知狗仔队拍照上报,以制造绯闻曝光(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同时,公司的公关机器也负责抹平明星的负面新闻,遮掩诸如酗酒、婚外情等丑闻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在这一体制下,明星成为制片厂精心打造的产品和票房保证,个人自主性较小。
然而,随着50-60年代制片厂体系松动,明星开始争取更多自由。著名的例子如奥莉维娅·德哈维兰在1940年代诉讼华纳兄弟以摆脱不公平合约(她胜诉,导致“德哈维兰法”限制了合同年限),贝蒂·戴维斯也试图抗争公司对角色选择的控制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这一系列事件鼓舞了演员们对自由身的向往,到60年代中后期,旧的星契制度逐渐崩解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演员成为自由职业者,可以与不同制片方合作,虽然这意味着少了公司庇护,但也获得更大主动权。同一时期,表演风格也发生转变——方法派表演(源自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经李·斯特拉斯伯格在演员工作室推广)在好莱坞走红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马龙·白兰度、詹姆斯·迪恩等方法派演员打破了早期明星程式化演技的模式,以自然真切、情感内倾的表演征服观众。方法演技强调演员自身体验与角色的融合,使银幕形象更加复杂立体。这种演技革新也改变了明星的养成路径——许多青年演员选择接受专业训练(纽约朱利亚德学院、演员工作室等)或从舞台历练开始,而非仅靠制片厂包装上位。
进入70年代后,好莱坞的明星生产进入经纪公司主导阶段。随着大制片厂不再直接签人,各类人才经纪公司崛起,为演员提供职业管理。1970年代中期,美国兴起一批重量级经纪公司,如威廉·莫里斯、ICM,以及后来成为行业巨头的创意艺术家经纪公司(CAA)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这些公司通过获取政府颁发的执照,专业代理演员、导演、编剧等,为其争取角色机会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经纪公司最大的创新在于**“包装”策略**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具体而言,经纪公司将自己旗下的明星、导演和编剧组合成项目包,向制片厂推销。一旦制片厂同意投拍,公司就可以收取包装费。这种做法在80-90年代非常盛行,如CAA将旗下明星比尔·默瑞与剧本项目捆绑,促成了《捉鬼敢死队》《杜丝先生》等卖座片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包装策略的好处在于降低制片方的选角风险,因为有明星加盟就有相对稳定的票房保证,也省去各方谈判的中间环节 (Star system (filmmaking) - Wikipedia)。对于明星而言,经纪公司精心打造其职业路径,规划他们出演不同类型影片以拓宽戏路,同时谈判高额片酬和票房分红,使顶级明星的身价在现代好莱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例如,汤姆·克鲁斯、威尔·史密斯等在鼎盛时期每部片酬达两千万美元以上,并参与全球宣传以确保票房。这种高度市场化的明星运作模式,实际上延续了经典时代“明星=票房灵药”的逻辑,只是将主导权从制片厂转移到了明星本人和其经纪团队手中。
需要指出的是,当今好莱坞明星的产生途径比过去更加多元。一方面,超级英雄和系列大片为年轻新面孔提供了一举成名的机会(例如漫威系列捧红许多新星),另一方面,互联网和真人秀等渠道也催生“素人明星”。然而,要在好莱坞立足并长久吸引观众,仍需经过严格的市场检验和专业塑造。明星的公众形象依然需要小心维护——虽然没有制片厂合同的束缚,但明星本人常常会聘请公关团队经营社交媒体形象,并注意避免触碰舆论雷区。从本质上说,好莱坞明星制度从未消亡,只是从昔日制片厂的统一造星机器演变为如今市场驱动的名利场游戏。明星光环背后,既有艺术才华的积累,也有商业资本的运作。对于观众而言,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对偶像的崇拜和对明星魅力的向往始终如一,这也是电影产业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幕后艺术的演进:服装、化妆与道具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除了导演和演员的贡献外,服装、化妆、道具、布景等幕后部门的工艺与创意同样不可或缺。好莱坞在这些领域的发展,既反映出技术进步,也体现了美学风格与观众品味的变迁。
服装设计方面,电影早期并没有专职的服装师。20世纪10年代之前,多是由演员自行准备戏服——在默片时代,演员常常身着自己的衣橱服装来试镜和演出,那些拥有丰富华服的女演员更容易获得角色 (A Brief History of Film Costuming)。这一状况在1910-20年代开始改变。制片人阿道夫·佐科尔和导演D·W·格里菲斯等有远见的人士认识到,电影需要专门设计符合剧情时代和人物个性的服装 (A Brief History of Film Costuming)。美国首批职业服装设计师如克莱尔·魏斯特(Clare West)就是在1910年代崭露头角,为格里菲斯史诗大片《党同伐异》(1916)等设计服装。到1920年代末,服装设计已成为电影制作预算和流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A Brief History of Film Costuming)。随着有声片和彩色片的到来,服装在影片中的作用更加凸显。好莱坞黄金时代诞生了一批传奇服装设计师,如艾德丽安(Gilbert Adrian)、伊迪丝·海德(Edith Head)等。服装不仅用来塑造角色形象,更影响着当时的大众时尚潮流——例如《乱世佳人》中斯嘉丽的华服和《罗马假日》中赫本的裙装,均引发仿效风潮。50年代宽银幕和彩色电影普及后,服装设计要求更高:颜色搭配需考虑彩色胶片的呈现效果,造型上也追求更加华丽逼真以匹配史诗片的宏大场景。服装设计开始在奥斯卡奖中受到重视(自1948年起设立最佳服装设计奖)。电影服装从演员自备走向了专业艺术创作的高度。
化妆与发型是塑造银幕形象的另一关键幕后艺术。默片时代,由于拍摄用的黑白胶片对于颜色明暗的特殊响应,需要演员化浓妆以突出五官(比如用深色口红和眼线,脸部则涂抹浅色油彩)。好莱坞化妆师马克斯·法克斯托(Max Factor)在1914年发明了专用的电影脂粉,比戏剧用妆容更服帖自然,开创了现代电影化妆的先河。1930年代,随着特效化妆需求增加,一批化妆大师涌现,如杰克·皮尔斯(Jack Pierce)为环球影业经典怪物片(如《弗兰肯斯坦》《木乃伊》)设计的怪物妆容令人过目难忘。1950年代彩色电影普及时,Max Factor推出新的粉底(俗称“潘凯克”粉)专供彩片使用,使肤色在荧幕上显得自然。这一时期化妆部门日益职业化,各大公司都有专属化妆师团队。直到1981年,学院正式增设了奥斯卡最佳化妆奖,以表彰化妆发型在电影中的重要性 (Academy Award for Best Makeup and Hairstyling) (Academy Award for Best Makeup and Hairstyling - IMDb)(该奖项的设立部分源于1980年《象人》复杂特殊化妆未获奥斯卡认可引起的争议 (Academy Award for Best Makeup and Hairstyling))。此后,化妆师不仅负责美化演员形象,还通过假体、义肢和数小时的妆造把年轻人变老、健康人化病,甚至将演员化为奇幻生物,拓宽了电影表现力。数码时代来临后,部分传统特效化妆由CGI替代(如通过电脑为演员换脸或添加数字妆容),但经典的化妆技艺仍然不可或缺,尤其在以真实质感为卖点的影片中。
道具与布景(美术设计)同样经历了从简陋到精致的演化。早年电影因成本所限,常在廉价布景或真实场所拍摄,随意使用现成物件作为道具。随着制片厂制度建立,专门的美术部门出现,负责根据剧本搭建场景、制作道具,为电影营造特定的空间质感。像米高梅、福斯等公司在30-40年代建造了庞大的片场和外景地,可以搭出巴黎街头、西部小镇等各种场景。艺术指导(即美术指导)成为影片核心主创之一,鼎盛时期甚至每家制片厂都有独特的场景风格。以历史题材或奇幻题材为例,服化道美术部门通力合作,再现不同时代和幻想世界的细节。50-60年代的大制作(如《十诫》《埃及艳后》)构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实景布景和道具,那种几千名临时演员在宏大布景前演出的场面成为经典影像。当然,这种大规模实景在70年代末以后较少见,取而代之的是模型特效和数字特效。如1977年《星球大战》利用模型和动态摄影实现太空战,开创科幻片特效新纪元;90年代《侏罗纪公园》结合机械恐龙道具与CG动画,令远古生物仿佛重生。这些技术进步改变了道具制作的概念——传统手工道具开始与电子、机械乃至计算机技术结合,出现了**“特效道具”“电子布景”**。21世纪的超级英雄电影中,演员身穿动捕服在绿幕前表演,后期再由CG补上虚拟服装和数字场景,这几乎可以看作服装、道具和布景数字化的终极形态。
尽管技术在变,幕后艺术的本质追求始终如一:服务于故事与人物,营造令人信服且美感兼具的银幕世界。从服装的针脚到道具的做旧处理,每个细节都倾注了艺术家的匠心。好莱坞深谙此道,投入巨大资源培养专业人才、创造精良制作。例如,好莱坞的服装租赁行和道具仓库储存着百年积累下来的海量服饰和物品,可以满足各式影片需求;经验丰富的美术和服化团队甚至总结出规范和教程,指导行业后辈。总而言之,服装、化妆、道具等幕后艺术和导演、演员的表演一样,构成了电影艺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共同造就了好莱坞电影魔术般的魅力。
道德尺度与类型平衡:情色内容及艺术性和大众性的拿捏
好莱坞的情色边界:审查、自律与创意表现
电影自诞生以来便因其影响力而受到道德审查的关注。在好莱坞的发展史上,如何处理情色与敏感内容一直是重要课题。20世纪初电影业曾爆发多起丑闻和争议,引发公众对影片低俗和不良影响的抨击。为避免政府直接干预,好莱坞于1930年制定了行业自律的《电影制作伦理法典》,俗称海斯法典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海斯法典以维护“传统价值观”为宗旨,列出一系列严格准则禁止“有伤风化”的内容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其规定之细几近苛刻:明确禁止裸露、性暗示、露骨热吻等任何被认为“淫秽”的场面,婚外情或性变态(当时意指同性恋)等题材不得出现,银幕情侣甚至睡床都需分床而眠 (The Hays Code Explained: History of Hollywood’s Hays Code - 2025 - MasterClass)。除了性,法典还限制暴力犯罪(不能表现罪犯逍遥法外)、脏话粗口、对宗教或法律的不敬等等 (The Hays Code Explained: History of Hollywood’s Hays Code - 2025 - MasterClass)。可以说,在1934年开始严厉执行海斯法典后,好莱坞电影进入了一个高度自我审查的年代。每个剧本拍摄前都须送交制作守则管理署(PCA)审批,违背法典的内容会被要求修改或删除,否则电影将无法获得放映许可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在此压力下,制片厂对敏感题材敬而远之,许多故事不得不作出妥协调整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例如,1945年的《圣玛丽亚的钟声》原剧本涉及教会争议,被PCA要求删改。又比如涉及婚外恋的情节往往被淡化处理,女性角色被要求符合贞洁贤淑的形象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可以说,海斯法典塑造了30-50年代美国电影偏向保守、含蓄的风格。一方面,它强制影视创作者绞尽脑汁用委婉隐喻表达成人主题,反倒催生出某些巧妙的“点到即止”经典场面(如通过影子、蒙太奇暗示亲热),但另一方面也使许多社会现实难以在银幕上正面反映。
到了50年代后期,海斯法典的权威开始动摇。欧美社会逐步开放,外国影片尤其欧洲艺术电影(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法国新浪潮等)在美国放映时带来了更多裸露和大胆题材。这些影片不受海斯法典管辖,却在年轻观众中获得欢迎,冲击了好莱坞的保守内容供给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与此同时,好莱坞内部亦有声音抗议法典扼杀创作自由。1960年代中期发生了一系列事件象征着审查松动:如1966年麦克·尼科尔斯执导的《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直接使用了粗俗语言,引发巨大争议但最终上映。随着电影产业对自我审查愈发乏力,1968年海斯法典被正式废除,取而代之的是现代电影分级制度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美国电影协会(MPAA)建立了G、PG、R、X(后改NC-17)等分级,用年龄指导代替了内容禁令。这一转变意味着电影人终于可以在镜头中表现成年观众可以接受的任何主题,只需接受相应的观众分级限制即可 (Censorship in the Studio System: How Hollywood Policed Its Stories - Art-Society Cinema)。对于好莱坞来说,审查时代的结束无疑是解放性的——随即在60年代末到整个70年代,我们看到银幕上的性爱、暴力呈现有了前所未有的大胆。1969年的《午夜牛郎》以男性卖淫和同性暗示内容获得X级但仍大获成功 (New Hollywood - Wikipedia);1971年的《发条橙》以超现实极端暴力和性侵画面引发震惊。许多曾经禁忌的题材如同性恋(《午夜狂热》)、通奸(《爱情故事》里男主婚前性行为)、裸体(《毕业生》里的出轨情节)等都被搬上银幕。这种百无禁忌的新自由有时也造成争议:如伯纳多·贝托鲁奇的《巴黎最后探戈》(1972)因露骨性爱场面被部分舆论抨击为淫秽。于是,好莱坞很快意识到完全无度也并不可取。分级制度提供了调节机制:大制片厂为确保票房常力求将影片控制在**“R级”**(17岁以下需成人陪伴)或更低,以免过于限制受众范围,因为最高级别NC-17的影片许多影院拒绝放映、媒体也限制宣传。这导致许多影片在内容上做适度自我审查或剪辑以降级。例如,1995年的《本能》因性爱和暴力镜头初审被定为NC-17,不得不剪去部分片段以取得R级发行。
可以说,进入现代,好莱坞在情色与尺度方面采取的是商业理性与艺术探索并举的策略。一方面,主流商业片往往避免过于露骨的情色场面,以追求更宽泛的市场(比如超级英雄电影几乎没有裸露或成人性爱场景,保持低龄友好);另一方面,一些面向成年观众的影片仍持续挑战社会禁忌,通过艺术表达推动边界(如《断背山》聚焦同性之爱、《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呈现女性欲望,都引发广泛讨论)。好莱坞也学会了“聪明地处理情色”:在迎合观众猎奇心理与避免越界之间走钢丝。例如,在保证剧情需要的前提下,运用隐晦拍摄技巧(打暗光、遮挡关键部位、用暗示性台词代替直接描写)以及点到为止的剪辑,既传达了情欲氛围又不致引起评级滑坡。经典如《泰坦尼克号》里露丝的人体写生和车震戏,就拍得唯美含蓄而避开正面裸露镜头,成功获得PG-13级别。现代好莱坞还面临国际市场审查的考量:一些在美国能接受的情色内容,在海外某些国家可能需要删除,为了全球发行,制片方有时会主动降低敏感元素浓度。总之,好莱坞在情色表现上的策略是见缝插针:既不牺牲艺术真实性,也避免为了噱头触碰主流道德底线。特别是在创意受到评级和商业双重压力的情况下,电影人展现了不少聪明才智,用电影语言的暗示和美学包装来处理性爱内容,让影片兼具可看性和相对的合家欢尺度。这种拿捏有度的做法,使得好莱坞电影在大体保守的美国文化环境中,依然能不断拓展表现空间,为成年观众提供富有冲击力的作品,同时维护了自身的社会声誉与市场利益。
艺术性与大众性的平衡:商业和审美的博弈
作为大众传播媒介与艺术形式的结合,电影自诞生以来便面临艺术追求商业诉求的张力。在好莱坞这个高度产业化的体系中,这种张力表现得尤为明显:如何在保持影片艺术水准和经典价值的同时,满足广大观众的娱乐需求并取得票房成功,是每一代电影人不断思考的问题。
经典好莱坞时期,由于制片厂拥有稳定的观众市场和成熟的类型片生产线,艺术与商业常能在类型模式中达成某种和谐。一部影片既可以是西部片或歌舞片满足观众娱乐,又通过精良制作和演员魅力赋予其艺术感染力。例如《乱世佳人》作为通俗的历史浪漫巨制,在制作上精雕细琢、剧情上荡气回肠,既赢得票房又成为不朽经典。米高梅公司奉行的厂训“为艺术而艺术”(Ars Gratia Artis)固然有粉饰之嫌,但经典时代的确产生了许多叫好又叫座的作品,证明艺术与商业并非水火不容 (Hollywood Between Art and Commerce - Golden Globes)。当然,这背后是以制片厂系统对创作的严格把控为前提的:制片厂通过合同制度和审查确保影片不偏离主流口味太远。在这种机制下,很多导演和编剧的个人表达受到限制,但也避免了作品过于小众难懂。这种折中使经典好莱坞建立起良性循环:在批评界和市场上同时树立声誉,从而奠定好莱坞**“既出产艺术又赚取利润”**的黄金形象。
新好莱坞时期,这种平衡被打破又重塑。60-70年代的年轻导演为了艺术性敢于牺牲部分商业元素,他们的实验性作品一度令票房承压——例如1969年的《逍遥骑士》成本虽低廉却因形式反传统差点找不到发行商。然而,新好莱坞也证明了大胆创新与市场成功未必对立:一些真正优秀的电影如《教父》系列既深刻刻画社会和人性、具有浓厚作者风格,又取得了现象级的票房成功和奥斯卡肯定,堪称艺术与商业双赢的范例 (美国电影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这给好莱坞敲响一记警钟:纯粹艺术化的路径可能导致小众(如70年代末一些导演过度沉迷自我表达导致作品晦涩、票房惨败),而一味商业迎合又会陷入庸俗和平庸。新旧好莱坞交替的阵痛正源于此。最终,好莱坞通过引入高概念大片,实现了某种新的平衡:即在高度商业包装下,允许一定程度的艺术发挥。例如,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本质上是迎合青少年的太空冒险,但他融入了神话原型学和崭新的特效美学,使影片具有超出一般爆米花电影的文化意涵,从而得到影评界和学界部分认可(美国国会图书馆将其收入国家影片名录)。斯蒂文·斯皮尔伯格的很多作品如《E.T.》《侏罗纪公园》也是如此——在商业层面是娱乐大片,在艺术层面也体现出导演独特的人文关怀与精湛叙事。作者电影商业化商业电影作者化成为现代好莱坞的两股趋势。一方面,一些原本在独立领域活跃的作者导演被主流招安,拍摄高成本类型片(如安格·李、阿方索·卡隆等拍摄奇幻和科幻大片时依旧保持作者视角);另一方面,许多类型片导演努力提升作品质感,不满足于仅做爆米花娱乐,而是在叙事和主题上有所追求(如克里斯托弗·诺兰、丹尼斯·维伦纽瓦将商业科幻拍出哲理深度)。
尽管如此,平衡的维系并非没有代价。好莱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商业凌驾艺术的批评声浪。例如90年代中期,影评人迈克尔·梅德维德在著作《好莱坞大战美国》尖锐指出,自60年代以来好莱坞过度追逐暴力与色情等刺激元素,导致传统价值观被侵蚀,许多电影既冒犯大众又不卖座,陷入“自我毁灭式”的价值错位(Hollywood vs. America - Wikipedia)。他的观点虽带有浓厚的保守立场,但也折射出当时部分商业电影为了哗众取宠牺牲品味和格调的倾向。同样地,在2000年代后漫威等超级英雄大片横行之时,也有论者认为这些电影迎合青少年市场,忽视了电影作为艺术应有的创新与深度,使当代电影总体上陷入平庸。同一时期,不少严肃影评人和导演(如前文提及的斯科塞斯)感叹影院上映的新片鲜有能达到往昔艺术高度的 (Martin Scorsese says Marvel movies are 'not cinema' | Martin Scorsese | The Guardian)。他们甚至担忧,如果只剩特效奇观和简单模式横扫市场,真正富有原创精神和作者视角的电影将越来越难以生存,这对电影艺术的长远发展不利。
针对这些问题,好莱坞也在寻求对策。一个做法是通过奖项季艺术院线扶持偏艺术向的作品。每年秋冬出现的大量传记片、剧情片、历史片(俗称“颁奖季影片”)往往投资相对适中,追求评论口碑和奥斯卡奖项,以此平衡夏季档爆米花大片对整体文化形象的影响。这些影片有些虽票房一般,却通过奖项和评论为好莱坞赢回“艺术颜面”。另一个做法是子公司策略:好莱坞六大公司曾在90年代建立各自的独立电影分支(如迪士尼的米拉麦克斯、福克斯探照灯等),专门出品艺术性较强的小众电影,让艺术探索与商业娱乐在公司架构内分流,从而各得其所。
总的来说,好莱坞始终在艺术与商业的钟摆间寻找平衡点。有时钟摆偏向艺术(如新好莱坞初期),有时偏向商业(如高概念时代),但两端的拉扯一直存在,从未也不可能有一方被彻底取代。毕竟,好莱坞的独特之处正在于此:它是艺术史上前所未有地将艺术创造与商业机制深度融合的产物 (Hollywood Between Art and Commerce - Golden Globes)。正因如此,好莱坞电影才能既创造纯粹审美价值,又获得大规模受众共鸣,成为20世纪以来全球文化的重要载体。对于好莱坞人来说,票房和声誉就是硬币的两面,缺一不可。追求票房需要迎合大众口味,追求声誉需要坚持一定的艺术标准。在市场瞬息万变、观众分众明显的当下,如何继续保持这种平衡,仍是对好莱坞的考验和挑战。
保守主义与宗教对好莱坞的批判
自好莱坞诞生以来,美国社会的保守主义者和基督教领袖就对其输出的内容和价值观提出不间断的批评和审视。这种批判贯穿整个20世纪并延续至今,其焦点包括好莱坞对所谓“美国精神”的负面影响、影片中道德标准的滑坡、对宗教信仰的不尊重等多个层面。理解这些批判的历史脉络,有助于全面认识好莱坞在美国文化中的复杂角色。
早期:从教会审查到海斯法典
在20世纪20年代,好莱坞初期曝出的几起丑闻(如著名喜剧明星阿巴克尔卷入的强奸致死案、导演威廉·泰勒的离奇被杀案等)引发公众哗然,美国的宗教团体和社会保守力量开始强烈谴责电影业的腐化风气。他们认为好莱坞不但纸醉金迷、明星道德败坏,其出产的影片也充斥暴力、性和犯罪,腐蚀观众尤其是青少年的心灵。当时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州或地方电影审查委员会,但缺乏统一标准。面对危机,好莱坞选择自我监管,于1922年成立制片厂联盟请前邮政局长威尔·海斯主持,制定道德纲领,最终形成1930年的海斯法典并在1934年开始强制执行(前文已有论述)。推动这一审查体系背后,不能不提美国天主教会的作用。1933年,在天主教教会的号召下,一个名为**“国家正直军团”(National Legion of Decency)的组织成立,号召教徒抵制“不道德电影” (A Brief History of Film Censorship - National Coalition Against ...)。该组织由主教领导,发布对电影的道德评级:A级为可观看,B级为有问题,C级即谴责级。一部电影一旦被天主教军团评为“C(应予谴责)”级,数以千万计的天主教信徒将自觉抵制观看,这往往令影片票房遭受毁灭性打击 (National Legion of Decency - Wikipedia)。在30-50年代,军团谴责过的影片包括露骨性暗示的《俏妞》(1933)等,使得制片厂不得不非常慎重地处理敏感内容。有学者指出,制片厂当年接受海斯法典,很大程度上是为对抗各地教会和保守团体的压力,避免政府立法审查 (Indecent Exposure: The History Of The National Legion Of Decency)。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海斯法典是保守主义和宗教势力对好莱坞早期成功施压的结果。在此后的数十年里,教会的审查与抗议从未间断。例如1943年,军团曾谴责极为温和的爱情喜剧《艳贼》(因为涉及婚外情情节);1950年代,又对一些挑战传统价值的影片(如描绘未婚怀孕的《桃色公寓》)发出批评。然而,随着60年代法典瓦解和社会思潮开放,教会军团的影响力逐渐减弱,最终于1975年改组为一个温和的评级咨询机构,不再倡导公开抵制。尽管如此,早期教会和保守派对好莱坞的道德批判传统**却延续下来,成为美国文化保守主义对大众媒体警惕的一部分。
战后至80年代:好莱坞与传统价值之争
二战后,美国社会经历剧烈变迁,好莱坞电影在反映和塑造观念上扮演积极角色,但也因此多次陷入与保守阵营的冲突。1950年代,美苏冷战背景下的麦卡锡主义浪潮使好莱坞遭受政治审查(“好莱坞黑名单”事件),那是关于共产主义渗透的恐慌,与道德批判不同,但同属保守势力对电影界的干预。这一时期,主流电影在性与暴力上依旧很克制,因而道德方面的争议不算突出。然而60年代开始的文化革命令情况改变。新好莱坞的崛起伴随着反传统的青年文化,许多电影公然挑战权威、表现叛逆。如1967年的《毕业生》调侃中产阶级道德,1969年的《逍遥骑士》歌颂嬉皮士自由,引起老一辈保守派的不安。70年代末80年代初,美国出现了**“道德多数”(Moral Majority)等基督教右翼政治组织,由杰里·法威尔牧师等领导,呼吁回归保守价值。这些宗教领袖和保守政客经常将矛头指向好莱坞,批评其输出的内容破坏美国传统家庭观和信仰。他们尤其抨击电影和电视中的露骨性和暴力,认为这是社会道德滑坡的根源之一。1980年代里根政府时期,保守话语占据上风。1988年,马丁·斯科塞斯的影片《基督的最后诱惑》因描绘耶稣的人性挣扎和臆想性生活而引发宗教界强烈抗议。美国福音派领袖比尔·布莱特称其为“绝对最亵渎、堕落、邪恶的剧本和影片,已达人类所能想象的最下限”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全国各地的基督徒走上街头,在影院门口抗议,高举“God Damns Blasphemy”(上帝谴责亵渎)的标语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图:1988年,基督教团体在纽约齐格菲剧院前抗议《基督的最后诱惑》上映)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最终许多影院取消了该片放映,由此可见当时宗教保守派动员力之大。类似的,2004年的喜剧片《Saved!》因讽刺福音派学校里的伪善现象,也遭到教会人士谴责。可见,在涉及基督宗教题材**上,好莱坞与宗教保守势力的冲突最为直接:前者坚持艺术诠释自由,后者捍卫信仰神圣不可侵犯。这类冲突贯穿几十年,至今不绝。
除具体影片外,保守派对好莱坞更普遍的批判集中在其长期传播的价值取向。他们认为,自60年代反文化运动以来,好莱坞电影对性观念进行了“逐步放任化”的塑造,从而侵蚀了圣经所倡导的贞洁和婚姻观。正如美国保守媒体人本·夏皮罗所言:“几乎整个下半个20世纪,好莱坞电影在社会工程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引导观众抛弃任何圣经标准”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举例来说,经典电影在50年代之前几乎不涉及婚前性行为等,而今天的好莱坞影视剧从《老友记》到《欲望都市》都将未婚性关系正常化,甚至美化各种非婚性行为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这在宗教保守眼中无疑是“性解放议程”的一部分。福音派领袖艾伯特·莫勒曾指出,从60年代性革命开始,有一批积极的推动者利用视觉媒体(电影和电视)不断宣传“性自由”,以期改变社会舆论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他们直指好莱坞是这场文化战争的前线,将传统的罪恶(如婚外性)包装为寻常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针对这种情况,宗教保守派采取了多种应对策略:一是建立自己的电影评级和指南体系,如詹姆斯·多布森博士创办的“关注家庭”机构给电影按道德标准打分,以提醒基督徒家庭选择;二是支持兴起基督教电影产业,自制传播符合圣经价值的影片(如《勇气》《筑梦者》等);三是通过政治游说影响立法与政策,对好莱坞施加压力。1980-90年代,一些共和党政治人物也加入声讨好莱坞的行列。1992年副总统丹·奎尔批评电视剧《衰姐们》宣扬单身母亲,1995年参议员鲍勃·多尔指责流行电影“鼓吹噩梦般的淫乱暴力”,点名批评《自然Born杀人狂》等片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这些言论体现了保守政界对好莱坞输出内容的不满,尽管未必产生实质约束,但加深了大众对“好莱坞与美国主流脱节”的印象。
21世纪:文化战争与好莱坞形象
进入21世纪,随着美国社会在价值观上的极化,好莱坞作为“自由派文化堡垒”的形象更加突出。这种印象一方面来自好莱坞从业者在政治上的倾向(对自由主义、世俗主义的公开支持),另一方面则是影片内容所反映的价值冲突。21世纪头二十年,美国保守主义者和基督教领袖延续着对好莱坞的批判话语,但也出现新侧重点。例如,在性道德方面,批判的矛头进一步指向LGBTQ议题和性别观念的变化。保守派认为好莱坞积极推动“同性恋正常化”和“跨性别意识”,如在愈来愈多主流电影中安排同性恋角色正面形象,在儿童向动画里加入多元性别元素等,这被视为对传统家庭伦理的挑战。对宗教虔诚者而言,这种改变是“有组织的同性恋议程”的一环,而好莱坞甘当其马前卒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一些宗教媒体评论文章直斥:“自60年代以来,就有一群坚定的活动家利用电影电视这些西方文明最强大的形象制造机器,作为特洛伊木马,将他们的主张潜移默化送进每家每户”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在他们看来,好莱坞的剧作家和导演通过娱乐内容在进行意识形态洗脑,使美国人民,尤其年轻一代,逐渐接受与圣经教导相悖的观念,包括对婚姻、两性、堕胎、信仰等等。除了性观,暴力宗教信仰也是保守派持续关注的话题。许多研究发现,MPAA评级对性的限制比对暴力严苛,使得好莱坞电影里枪战杀戮司空见惯,却对性爱露点更加避讳 (50 shades of Film Censorship: Gender bias from the Hays Code to ...)。这也引发部分宗教人士的不满,他们批评好莱坞双标:一方面不断生产充斥暴力的动作片和电子游戏改编电影(他们相信这些作品助长社会暴力风气),另一方面却在涉及传统美德的题材上敬而远之。而对于信仰,21世纪好莱坞大片鲜少触及宗教主题,即使偶有涉及基督教的作品,也多是负面刻画(如一些恐怖片将狂热基督徒作为反派,《硅谷圣徒》《女人之王》等片令保守派认为基督徒形象被丑化) (Hollywood's Disdain for Christianity - The Daily Declaration) (Conservative Christians take on Hollywood's portrayal of religion)。有宗教评论者感叹:“在好莱坞,你可以嘲笑羞辱基督信仰而毫无顾忌,但若换作少数族裔或LGBT,你立刻就会被指责” (Hollywood's portrayal of Christianity is starting to sicken me. - Reddit)。他们感觉好莱坞对基督教存有“天然的轻蔑”,在文化精英圈中信教被视为落伍甚至可笑,这种氛围也渗透进了影视创作中。
面对这样的文化现状,不少保守派发出了“好莱坞脱离美国大众”的警告。正如影评人迈克尔·梅德维德所指出的:“媒体与美国大部分民众脱节已至少30年” (Here we go again: Hollywood doesn't 'get' America, so maybe religion is part of that? — GetReligion)。普通美国人仍有很强的宗教信仰(全美每周上教堂者仍占相当比例),但在好莱坞菁英眼中虔诚信仰仿佛成了另类,这导致了作品价值观和受众价值观的错位 (Here we go again: Hollywood doesn't 'get' America, so maybe religion is part of that? — GetReligion) (Here we go again: Hollywood doesn't 'get' America, so maybe religion is part of that? — GetReligion)。梅德维德在其1992年著作中罗列大量证据,指称好莱坞创作群体远比普通美国人更加世俗自由:他们倾向同情叛逆者而非维护权威,热衷表现背德情节,将传统家庭角色(父亲、牧师等)刻画成虚伪或反派 (Hollywood vs. America - Wikipedia)。他认为这样的流行文化会削弱社会的道德纤维,并最终反噬电影工业自身,因为大部分观众并不买账。事实上,MovieGuide等宗教团体每年发布的报告声称,“有强烈保守价值观的电影在票房上整体优于宣扬自由价值的电影” (Movies, Money and Morality | Center for Religion and Civic Culture)。尽管这一结论的方法和偏见饱受质疑,但它为保守派提供了论据:好莱坞与主流背道而驰不仅有害道德,商业上也是吃亏的。一些宗教领袖甚至认为,社会道德的滑坡部分归咎于信仰群体对媒体阵地的退让,他们呼吁有信仰的人重返文艺创作领域,输出积极价值(Statement from Ted Baehr on Hollywood and the Church)。可以观察到,21世纪出现了一批面向宗教观众的影片取得不俗票房,如《圣经故事》系列、《战争房间》等,表明保守价值观内容存在市场。这也使主流制片厂开始重视教会营销,主动联系宗教领袖为自己的家庭友好型影片背书(如迪士尼发行皮克斯动画时会强调其合家欢和正面信息)。
总之,美国保守主义者和基督教领袖对好莱坞的批判贯穿百年,从初期对淫秽暴力的谴责,到战后反抗价值观颠覆,再到当代文化战争语境下指责其左倾与反宗教倾向。这些批判有的促成了电影审查制度的产生,有的则以口水战形式存在,但无疑都对好莱坞的内容生产产生过影响。对于好莱坞而言,这种紧张关系恰恰说明其产品在美国社会文化中的重要性:正因为电影被视为影响人心灵与风俗的利器,才会引来如此多的道德焦虑和斗争。可以预见,只要美国社会仍然存在不同意识形态和信仰群体,好莱坞和保守派/宗教派之间的论辩就不会停止——它已成为美国文化对话的一部分。如何在坚持创作自由的同时尊重多元价值,也是好莱坞在未来需要不断探索的课题。
电影艺术的兴衰:现状透视与全球趋势
电影艺术走向衰落了吗?
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关于“电影艺术是否衰落”的讨论愈发频繁。之所以产生这种忧思,一方面源于统计数据的变化——影院观影人次在北美和部分国家呈下降趋势,年轻观众对电影的热情似乎不及前代;另一方面,资深影人和批评家对当下主流电影质量的担忧也在增加。我们需要分析哪些因素导致人们产生电影艺术在走下坡路的印象。首先是题材和创意的匮乏。不少评论者指出,当今好莱坞充斥着续集、翻拍和超级英雄系列,真正原创且富有深度的影片越来越少 (The Dying Nature of Cinema)。大制片公司更愿意投资已有IP(知识产权)的项目,以确保内置粉丝群和品牌认知,而不愿冒险尝试全新故事。这导致银幕上不断重复相似模式:一再重启的经典角色,一套公式化的英雄之旅,一些千篇一律的爆炸场面。正如一篇影评所言:“当前电影状态令人沮丧,因为缺乏原创性,续集和翻拍泛滥……制片厂过于专注于快速出炉的简易内容捞金,而忽视了将电影当作艺术来制作” (The Dying Nature of Cinema)。这种状况不仅体现在好莱坞,也出现在其他国家的商业电影中,只是由于好莱坞影响最大而被放大。
其次,商业压力驱使艺术妥协。电影工业高度资本化,令大部分影片不得不考虑投资回报优先,这在过去也存在,但当下可能更极端。一些批评认为好莱坞大公司如今由媒体巨头掌控,更注重季度财报和股东价值,电影被当成标准化产品生产,质量管控围绕市场调查和算法预测,艺术家的个人创见难以融入。这导致许多电影缺乏个性,呈现**“千片一面”**的状况。比如近年来迪士尼出品的多部真人翻拍动画,以及超级英雄宇宙电影的流水线产出,都被诟病没有灵魂,只是安全无惊喜的商业品。过度迎合市场的结果是观众也开始审美疲劳,逐渐对院线电影失去热情 (The Dying Nature of Cinema) (The Dying Nature of Cinema)。尤其是2020年左右,出现了多部投资巨大的续作票房不及预期(如《星球大战9》《黑客帝国4》等),被视为观众对陈旧配方的厌倦信号。连漫威宇宙到2023年也遭遇口碑滑坡,一些影片评价远低于系列早期,说明大众对品质要求提升。当商业套路不再保险,反而会连经济效益都受损,好莱坞不得不反思过度商业化对艺术创新力的扼杀。
再次,叙事深度与技巧的退化亦是许多电影艺术爱好者的担忧。他们认为当今大片过分依赖特效奇观和简单笑料,忽视了复杂人物塑造和有机叙事结构。正如有影评人对比所说:“过去的经典电影重视剧情和角色发展,而现在许多电影只顾让观众眼花缭乱,却没有可以回味思考的内涵。”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电视剧黄金时代的到来更凸显了电影在叙事展开上的局限:一部两小时电影很难达到一部长篇剧集那样细腻描绘角色关系的程度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因此,不少观众(特别是成年观众)将艺术和情节复杂的期待转向剧集,反而觉得电影浅薄。这并不意味着电影媒介本身的问题,而是在当前创作和市场生态下,很多电影选择走简单路。甚至有批评者犀利地指出:“当代电影缺乏微妙与留白之美,一味直白地宣讲主题或狂轰滥炸特效,早已失去了昔日那些意味悠长的经典所具有的艺术分寸感”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这种说法虽然偏颇,却代表了一部分影迷对当前电影的不满。
此外,观众文化习惯的改变也被认为削弱了电影作为艺术形式的地位。过去电影是主要的视听娱乐载体,而今人们有众多替代选择:网络视频、游戏、社交媒体等占去了大量时间。碎片化内容和交互式娱乐兴起后,传统上坐下来投入两个小时欣赏一部电影的仪式感变弱。一些年轻观众甚至难以专注于剧情复杂或节奏缓慢的影片,偏好短平快的信息刺激。这种趋势使得很多电影制作人为迎合注意力降低而调整风格(比如剪辑更快速、多用峰回路转的剧情钩子等),但这往往与深沉悠长的艺术表现相悖。于是,不少经典影迷感叹“当今电影都是给‘快餐文化’准备的”,精致文艺作品越来越难获得大众关注。票房统计似乎也支持这一点:严肃剧情片等类型在院线式微,反而连环动作、恐怖片等表现尚可。COVID-19疫情期间,传统影院更是一度关闭,大量影片改为线上首映,人们更加习惯在家中零散观看,这进一步削弱了电影作为公共艺术体验的光彩。
然而,断言电影艺术整体衰落也许为时尚早。事实上,电影艺术本身并未丧失潜力,只是在主流商业领域受到上述因素制约。但在边缘和世界各地,依然有精彩的艺术电影不断涌现,只是没有像过去那样进入大众视野。另一方面,也有迹象表明好莱坞内部开始反思单一套路,尝试扭转颓势。例如近年一些商业大片融入艺术风格获得成功:奇幻片《水形物语》带有作者电影气质却赢得奥斯卡和票房,动作片《瞬息全宇宙》以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情感核心斩获2022年奥斯卡最佳影片,表明观众也渴望新意和真诚。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的《阿凡达2》在传统叙事中融入环保主题和突破性的视觉技术,再次创造全球票房佳绩。这些案例说明,观众并非拒绝艺术性,只是在平庸重复面前选择用脚投票。一旦出现兼具创意和共鸣的作品,大众仍乐于捧场。因此,与其说电影艺术衰落,不如说电影产业需要调整方向,重新找回内容创新与观众共鸣的结合点。如果能逐步恢复类型的多样性、鼓励原创并提升叙事质量,电影依然大有希望。
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认识到电影艺术的形态正发生变化。传统影院首映、以票房为评价标准的模式不再是唯一衡量。流媒体平台上的电影、迷你剧,与院线电影的界限日趋模糊。正如有学者提出的,“所谓‘电影之死’,并非消亡,而是叙事主导媒介地位的迁移” (The Death of Cinema: Is TV Taking the Place of Cinema? | by AVeyeTV | Medium)。当高质量剧集在电视和流媒体上频出,电影不再垄断视听叙事的王冠。这种媒介格局的变化,并不意味着电影无法成为艺术载体,而是意味着艺术表达分散在更多平台上。如果将眼光放宽,影院电影、网络电影、限定剧甚至互动影视,都可以看作广义“视听叙事艺术”的组成部分。单就影院电影而言,其挑战很大,但仍有其独特价值(如大银幕沉浸感、集体观影体验)。未来电影艺术如何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电影人如何定位电影在新时代的角色,以及产业如何适应受众的新习惯。如果能够借助新技术(如虚拟现实、高帧率等)提供更新颖的体验,同时坚守讲好故事、刻画人性的初心,那么电影艺术完全可以走出所谓“衰落”的阴霾,迎来新的繁荣。
新兴媒介对传统电影的冲击
在探讨电影艺术境况时,不得不提及对其构成强力竞争的新兴媒介,包括电子游戏网络剧集/流媒体等。这些新媒介在21世纪高速发展,不仅瓜分了观众的时间与消费,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叙事艺术形态的革新。它们对于传统电影的冲击,可以从产业和艺术两个角度理解。
首先是产业层面的竞争。电子游戏产业自20世纪末超越电影成为全球娱乐产业产值最高的领域。数据显示,2022年国际电子游戏市场收入高达1420亿美元,几乎是同期国际电影产业收入的两倍 (Video game industry - Wikipedia)。这一巨大差距说明,电子游戏已成为当代最强势的娱乐形式之一 (Video game industry - Wikipedia)。年轻一代特别投入于游戏:据调查,Z世代中有相当比例每天用于游戏的时间超过看电影电视(Video games and movies | Deloitte Insights)。游戏的吸引力在于其互动性参与感,玩家可以掌控角色、影响情节走向,这种主动体验是电影所不具备的 (Video games are a huge rival to movie theaters, but it is constantly ...)。伴随游戏技术提升,很多3A大作具备媲美电影的视听效果和叙事深度,被称为“互动电影”。典型如《最后的生还者》《巫师》系列游戏,剧情复杂情感丰富,后来甚至反向改编成影视剧(2023年HBO剧《最后的生还者》大获好评)。可以说,游戏正在占据电影曾经的一部分“叙事领地”。与此同时,好莱坞也在主动出击,将热门游戏改编成电影以吸引玩家粉丝 (Video games and movies | Deloitte Insights) (Video games and movies | Deloitte Insights)。如《魔兽》《刺客信条》《音速索尼克》等游戏改编片层出不穷,但过去成绩不一。不过2022-2023年,《超级马力欧兄弟电影》和剧版《最后的生还者》的成功标志着游戏IP与影视的融合进入新阶段,双向转化趋势加强 (Video games are the next big thing in film and television)。在这个过程中,传统电影角色的优势(明星效应、精巧剧本)在缩小,而游戏引以为傲的世界观和粉丝基础成为影视争抢的宝贵资源。未来随着VR/AR技术发展,互动影视也可能兴起,进一步模糊游戏与电影的边界。这对传统线性电影提出挑战:如何突出自身不可替代的价值。毕竟,在沉浸感方面,VR游戏可胜过IMAX电影;在剧情长度方面,开放世界游戏几十小时的内容远超2小时电影。那么电影凭何吸引观众?这需要电影人思考电影媒介的核心竞争力。一些观点认为,电影的优势在于导演有机掌控的叙事情感浓缩。游戏虽自由但可能缺乏集中主题和作者视角,电影则可在有限时间讲述一个结构精妙、直击心灵的故事,这种艺术浓度也许是游戏难以完全取代的。如何发挥这个优势,是电影对抗游戏冲击的关键。
再看网络剧集与流媒体的影响。过去十余年被誉为“电视的新黄金时代”,美剧、英剧等在制作投入、编剧水准上直逼电影。一些大导演和影星也投入剧集创作,使电视剧品质水涨船高。这无疑分流了观众的时间和热情。长篇剧集的魅力在于篇幅充裕,可以细腻展开故事线、多层刻画人物群像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 (Symposium: TV vs. Film — Boulevard)。例如《权力的游戏》《绝命毒师》等剧通过多季积累,达到了让影迷废寝忘食讨论的效果,其对观众生活的融入度超过大部分电影。随着Netflix等流媒体推出**“一次放出整季”的模式,追剧变得类似看一个超长电影,节奏掌控权在观众自己手里,而不再受影院放映档期限制。这种观看自由度提升,进一步让许多人更愿意在家长时间追剧而懒于去电影院。特别是疫情加速了流媒体渗透,大片线上首映、同档期院网同步的现象一度流行,培养了用户在家看新片的习惯。一旦观众发现家中4K电视+环绕声的体验尚可接受,而去影院又贵又不便,一部分人可能永久性减少出影院看电影的频率 (The Death of Cinema: Is TV Taking the Place of Cinema? | by AVeyeTV | Medium) (The Death of Cinema: Is TV Taking the Place of Cinema? | by AVeyeTV | Medium)。为应对这种局面,影院和电影人需提供剧集无法替代的观影理由,如视听奇观、即时社交体验等。然而正如前文所述,当剧集也可以有媲美大片的特效场面(如《指环王:力量之戒》剧集耗资巨大,特效壮观),而电影的社交功能又被社交媒体互动部分取代,传统影院电影的“独特卖点”变得不那么明显。这在北美尤其明显:2019年北美电影票房观影人次为12.25亿,到2022年仅约8.1亿(The Decline of Cinema: A Falling Art Form? - The Prep),下降显著。当然,疫情因素使2022年数字异常低,但趋势上几十年里年票房人次总体缓慢下滑是不争事实。这背后正是娱乐选项多元化的结果。面对这种冲击,电影业也在调整策略。例如缩短院线窗口期,快速上线流媒体以涵盖更多观众;或与流媒体合作制作迷你剧/系列电影**,融合两种形式的优点。斯科塞斯的《爱尔兰人》就是在Netflix支持下拍摄,长达3.5小时并主要在流媒体播出。如果换成传统院线,这种长度很难卖座,但流媒体提供了空间。未来,我们可能看到更多电影与剧集的混合形式:比如电影作为剧集的前传/后续特别篇,或剧集角色在电影中客串联动。这些都预示着电影与其他媒介的边界在消融。
总的来说,新兴媒介的崛起既抢占了传统电影的市场份额,又刺激电影从业者反思变革。电影并非被动挨打的一方,它也在学习和借鉴。比如,好莱坞大片已越来越注重构建跨媒介的**“IP宇宙”**,模仿游戏的持续世界观运营,让观众长期投入。又如电影拍摄开始采用虚幻引擎LED屏等技术,来自游戏领域的“实时渲染”进入电影制作流程,提升效率和可能性。可以说,不同媒介之间正在互相学习,互相渗透。而对观众来说,影视和游戏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冲突关系,更多时候是相辅相成的娱乐选择。在未来,一个故事可能同时以电影、剧集和游戏多种形式呈现(所谓Transmedia叙事),为不同偏好的受众提供入口。这对电影艺术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遇在于电影可以成为更大生态的一环,拓展影响力;挑战在于如何保持自身艺术语言的魅力,不在融合中迷失自我。毋庸置疑,新媒介的冲击将继续塑造电影的未来模样。那些能主动拥抱变化、发挥电影优势的创作者和制作方,才能让电影艺术在新纪元继续焕发生机。
结论
回顾美国好莱坞的百年历程,我们看到它从无声年代中摸索诞生,在黄金时代建立起高度工业化的制作艺术,在新好莱坞浪潮中迸发出作者电影的璀璨光辉,又在现代商业洪流中凭借高概念大片雄踞全球影坛。好莱坞电影制作的各个方面——剧本、导演、演员、服化道——都随着时代变迁而演进,体现了技术进步和美学追求的双重驱动。在此过程中,好莱坞始终面对着平衡艺术表达与大众市场的命题,一方面要不断创新攀登艺术高峰,另一方面又需顾及大众道德和娱乐需求以赢得广泛观众。这种平衡的拿捏使好莱坞走出了一条不同于欧洲作者电影、又区别于纯商业快消品的独特道路。保守主义者和宗教领袖对好莱坞的批判声贯穿始终,从早年推动审查制度、到晚近指责其背离传统,但好莱坞也在这些争议中调整自身定位,既反映社会变迁又塑造文化观念。进入21世纪以来,电影艺术生态发生剧变,新媒介竞相崛起,观众习惯和审美趣味更新换代。电影不再一家独大,而是与游戏、剧集共享舞台。面临这种格局,好莱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创意贫乏、商业过度、观众流失等问题引发了关于电影艺术衰落的忧虑 (The Dying Nature of Cinema) (The Dying Nature of Cinema)。但正如电影曾多次在历史关头涅槃重生,今日的困境亦未必是末路,而可能孕育新生的契机。借助新技术、探索新叙事、汲取多媒介之长,电影依然有能力焕发时代精神。事实上,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具有人类独特的情感凝聚力——一部好电影在黑暗剧场中带给观众集体的欢笑和泪水,这种体验无可取代。未来的好莱坞,唯有坚持内容为王,勇于创新,并尊重多元文化诉求,方能在波谲云诡的文化版图中续写传奇。正如有人所说:“电影不会死亡,它只会转型”。好莱坞的历史证明了它的适应力与创造力,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接受挑战、拥抱变革之后,电影艺术仍将继续作为全球文化的重要组成,照亮银幕,映照时代人心。电影的黄金时代或许已经不再,但下一个时代的荣光,等待着好莱坞去开创和见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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